返回第30章 儒墨相争,墨子孔子(2 / 2)龙藏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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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愈道:“墨子主张: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明鬼、非乐……还有什么?想不起来了。可是陈长老,人活于世,不要脱离实际。如果真能做到墨子说的这样,那确实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大圣人。可惜,即便你成了墨子这样的大圣人,也无法改变这个世道。在这样的世道下,做圣人太痛苦了。除了浪费一世光阴,牺牲家人幸福,不会有任何结果,——你,你怎么了?”

杨愈说着,却看到陈唯道突然泪湿眼眶,浑身颤抖,连脸上的眉毛肌肉都不断颤动,便觉得他好端端的突然如此激动,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杨公子,你果然知道墨学。你认为圣人墨子比之孔子如何?墨学比之儒学如何?”

“哈,陈长老,你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问题?况且,你这问题太大了,要想说清楚,怕是要几天几夜。”

杨愈说着,沉默了下来,心中却不禁陷入沉思:

比之那个坐在车上,被一堆弟子照顾着去求官的孔丘来说,那个孤身一人不远万里的徒步去制止一国攻伐另一国,直把鞋底走穿也不嫌累,如此辛劳却不为求官的墨子,从人格上来说,比起孔子肯定是高尚得太多了。

又想,在自己来的那个时空的华夏之国,受尽屈辱的百年苦难之时,儒学不仅未能救国,反令得国家动荡腐朽,许多读书人便转而拿起被儒家骂为“禽兽之学”的墨学,譬如谭嗣同,譬如梁启超,等等。还有那千年不世出的伟人也说“我们的思想和墨翟的思想是很像的。墨子,是古代辩证唯物论大家。墨子是一个劳动者,他不做官,但他是一个比孔子高明的圣人。孔子不耕地,历史上几千年来做官的不耕田,读书人也不耕田,墨子自己动手做桌子、椅子。”

墨学,湮没于历史长河上千年,直到国破家亡,国人转而向西方学习救国之道,在这西学东渐之时,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如此伟大的,和西学如此相近的墨学。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学发展到后来,逐渐完善成了“控制之学”,经历了五代之乱才建立的宋朝,为了控制世人百姓,维护社会稳定,儒学便在宋朝发展到了巅峰,从此汉人便深受儒学控制,连文化基因也已被儒学彻底改造。从此,儒学,本质上便成了“控制之学”、“灭人性之学”、“灭血性之学”、“等级之学”、“压迫之学”、“我可以你不可以之学”……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儒学肯定是起到了维护社会稳定的作用的,不能说它毫无是处。但儒学在宋朝发展到对社会方方面面都无所不管的时候,汉人这个民族从此血性越来越少,骨头越来越软,从此汉人的历史便开始浸满了血泪了。

儒学鼎峰的宋朝,说是重文轻武,可在当时,文就是儒,本质上便是重儒轻武。儒的副作用有许多,其中一条叫做“割卵子”,这在宋朝和清朝最为显著。

宋朝如此作死,终致靖康之耻。在汉人统治者受过的耻辱之中,靖康之耻,可算是人类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大耻辱。

靖康二年,金国围攻汴京,向宋朝皇帝索要女子。于是,皇室之中从皇妃到宫女,官员之家从妻子到女儿,还有平民之家的女子,无不被金人当***一般的羞辱,当猪狗一样的虐杀,而且还是满口之乎者也的那些儒皇儒官们,亲手将这些可怜的女子送到金军大营,目的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即便如此,汴京也没能被这群失去了卵子的男人保住。而那个被儒家文人赞为有文采的皇帝宋徽宗,和他的皇后及所有后妃一起被金人掳到金国,一帝一后被剥光了衣服,又在脖子上束着绳子被牵到金人宗庙前献祭,金人称之为“牵羊之礼”。宋徽宗的皇后不堪其辱,当日就自杀了,而那个无耻下贱到极点的宋徽宗竟然跪爬着给金人倒酒递菜,同时当着金国君臣的面,在地上学狗爬学狗叫,如此向仇人卖笑苟且偷生,早不知廉耻二字如何写了。华夏之耻,以宋为最!

杨愈跟着“老李头”学过书法,但他一看到宋徽宗自创的瘦金体,便是一阵恶心,只觉得以字观人,这宋徽宗果然是像叶子一般毫无骨头,却又爱装腔作势的小人。

儒学发展到后来,以“孝”治天下,创造了详尽周密的控制臣民、控制儿孙的学说,却从未创造一本教人如何做父母的学说。孝,老在上,子在下,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地位,这和现代人的平等思想大相径庭。在古代,孝道绝不是现代人所理解的现代孝德,而是一种不平等制度。在父权社会,孝道,是占据舆论优势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父权”而发明创造的控制之学,压迫之学,割卵子之学。他们还把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情感加上了“恩情”的筹码,认为孝的基础是恩,子女一辈子有报不完的恩。

在被儒家之孝道笼罩下的古代社会的恐怖,现代人已很难感受。在清代的时候,一个老人指责儿媳饭菜做得不好,骂了她几句,儿媳回了几句嘴,老人起来就要打她,没想到自己站起之时摔在地上摔死了,可官府却按儒家经义判儿媳绞刑,这是真实的案件,就是如此让人毛骨悚然。

但儒孝学说的大家长制遗风,现代人还能感知。杨愈便是受害者之一。当父亲殴打母亲,儿时的他忍了多年,等他不再容忍,奋起反抗保护母亲的时候,全家族都指责他对父亲不敬,说“子不言父过”。在被儒家基因注入了灵魂的国人来说,父亲可以,儿女不可以,这就是天理。这便是儒家的“我可以,你不可以的”霸道蛮狠之处。

华夏之民,要如何做儿女学了几千年,要如何做父母,却一天都没学过。这样的氛围下长大的孩子,一旦做了父母,又将父亲处学来的控制手段用在了自己儿女身上,周而复始,代代相传。更可怕的是,哪怕是到了现代社会,一代一代依然如此。这样长大的孩子,能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吗?能学会夫妻之间、父母子女之间的“尊重”吗?又能学会以己及人的对他人的“爱”和“尊重”吗?

现代社会,依然把孝理解为报恩,真是太可悲了。父母子女之间,难道不是爱吗?怎么会是恩?子女何时肯求过父母生出自己?既然没有恳求,父母就把子女生下来了,子女来到世间享尽了幸福那还好说,如果子女来到世间尝遍了苦楚,那到底是恩还是怨?人伦之间,本应是爱,却被儒学弄成了功利主义。

儒学对于华夏来说,实在是弊大于利。墨学是重科学的,儒学是反科学的。谁能想到牛顿是与明朝同时代呢?那个时候,儒家还在反对一切奇巧淫技。而墨子在春秋之时就已经在研究单孔成像了,比之牛顿早了两千多年。如果不是儒学独霸了华夏族的思想,华夏之国又何至于会有落后挨打的百年奇耻?

杨愈想到这里,便笑了笑道:“墨子,是伟大的圣人。孔子也很了不起,但墨子比孔子更高尚一些。儒学很了不起,真正的儒学在我看来可用‘忠恕’二字概括,‘忠’为一心一意始终如一,‘恕’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如果能做到忠恕,就很好了。只是,儒学到了后来被人曲解,被人篡改,被人涂抹,被人玩坏了。就像本来是一个美人,一个人说她不够白,要抹一些粉,一个人说不够红,要抹一些胭脂,一个人说不够黄,要涂一点姜黄,一个人说嘴巴太大,要把嘴巴割大,一个人说腿太短,要拉长一点,一个人说头发不够多,要在头皮上刺孔再加一些头发进去,如此这般,这个美人被这些人弄成了一副恐怖吓人的鬼模样,这鬼模样的儒学还是先前的儒学吗?墨学嘛……”他在陈唯道身处的这个时代,必须遮遮掩掩的说,不过他敢如此说孔子和儒学的不是,已经是张狂到了极点了。他看了一眼陈唯道,笑着摇了摇头。

陈唯道双手抓住杨愈的手,激动得双手都在发抖:“杨公子,墨学如何?”

杨愈看着陈唯道的奇异之态,道:“陈长老,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武人还是读书人?”

“杨公子,墨学如何?请你赐教!”

“墨学嘛,太过超前了。哪怕千年之后,都太超前了。因为太过伟大,所以太过超前。因为太过超前,所以太过伟大。我说的超前,便是超过现在此时的现实状况。不过嘛,兼相爱,兼相爱,爱他人如爱自己,这必须是人类前进的方向,否则,人类一旦掌握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又不知兼相爱,人类必将自我毁灭。

一千年后,或许两千年后,人们自然会选择墨学这样的兼相爱的思想吧。人之物种,为了抢一口吃食,在黑暗之中互相厮杀,杀了一两千年后,终会发现,在一片黑暗之中有墨学这样兼相爱的明灯亮起,指引着幸存者前往光明幸福之地。

只可惜,现在此时的社会现实中,墨学没有存活的空间。儒家儒生以及占据权力利益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墨学的存在呢?”他本想说皇权不容墨学发展,但此时是在“皇帝为天之子”的古代社会,有些话可不能说出口。

杨愈说完,看了一眼陈唯道,道:“大和尚,我说的一些字词有些怪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唯道点着头,眼中却又有些迷惘:“一千年后,两千年后……现在此时没有存活的空间……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一个部落里有十块大饼就够十个人吃饱,现在部落里却有二十个人抢,其中一个人带着两个人抢到了十个大饼,他便自封为头领,将两个帮手封为贵人,把剩下的十七人列为庶民。剩下的十七个庶民打不过那三人,便只好去抢剩下的十个大饼。头领自己吃饱了,还要找一套办法管一管那十七个庶民,否则十七个庶民抢疯了,肯定会打头领手中大饼的主意。墨家说‘人人都要兼相爱,大家不要抢,大家分着吃’。儒家说‘要别相爱,你十七个庶民要尊君父,尊头领有如尊父,你们不许和头领抢大饼’。你说,这头领不把儒家奉为圭臬,不把墨家视为贼寇吗?更糟糕的是,那十七个庶民到了后来,也会反对墨家。他们会想,自己有一天也要做贵人,甚至也会成为头领,你墨家学说断了我成为贵人、头领的道路。”杨愈说着,笑望了一眼陈唯道,叹道:

“是互相之间抢食的历史选择了儒家,是内卷的现实选择了儒家,是活在互相抢食的现实、活在内卷的现实的民心选择了儒家,归根结底是人性选择了儒家。”

“何为内卷?”

“内卷,简单说便是内部争斗,便是我说的同一个部落的二十个人抢十个大饼,二十个人无论怎么劳作,也只能做出十个大饼,那只好部落里的人互相争抢。除非去抢别的部落,或者二十个人自相残杀,杀到后来,剩下十个人,这下人人能吃饱,也就不再争了。”

“可是,杨公子你不是说墨家比儒家更好吗,墨家教大家不要抢,教大家分着吃,这难道不是更合理吗?难道现在的状况下,墨家真就无法被接纳吗?”

“大家辛辛苦苦、累死累活还不能吃饱饭的年代,家庭是必须存在的,人与人之间要成为一个家才能抱团抢食,抢到的食要有家的承载,人总想自己的后代不饿肚子,便要有一个家来继承。人人都有自己一个家,就不可能爱别人跟爱自己家人一样。用墨学来教一个人如何忍让、如何无私、如何分享,实在是脱离了现实情况下的人性。人必须吃饱了饭穿暖了衣,才有可能去考虑如何成为高尚的人。到了以后人人都不愁吃不愁穿的时候,人性或许跟现在就不一样了。不过嘛……”杨愈想了想,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墨学用来治国,是比儒学好的,只要……只要墨者自己去做部落的头领,再将墨学改上一改,那便或许是可以的,——嘿!犯忌讳了,在下说多了,都是废话,当不得真,陈长老可千万不要多想。我还要多活几年,哈哈。”杨愈笑着,向陈唯道瞟去一眼。

“家庭是必须存在的……墨学治国比儒学好……只要墨者自己去做部落的头领,只要墨者自己去做部落的头领……”陈唯道痴痴愣愣的望着杨愈,口中喃喃说着。

杨愈见他这副模样,便道:“陈长老,你没事吧?”

陈唯道全身一震,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突然爬起对着杨愈跪倒在地,哭道:“我……我……我陈唯道,死可瞑目了!——我明白公子说的话是故意在避讳着什么,也明白公子还有许多话没说出口。公子的这些话,应该让我墨家另一个人来跟公子好好讨论、请教。不过,就凭公子三言两语,我已明白,公子你,果真是我要等的人,千真万确,绝不会错。我,死可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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