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自己根本就没想要什么醒掌天下权。对于权力的本质,以及如何掌握权力,自己倒是很熟悉的。权力,并不只存在于官场,父母对子女的控制叫权力,企业主对员工的控制叫权力,官员对下属的控制叫权力,政府对民众的统治也叫权力……这些权力的本质叫做控制。如何取得控制地位,如何施展控制手段,前半生的经历,让自己对这些早就了然于胸了。
但自己背脊太硬,现代社会就不热衷于做官,而要想在古代做官,自己的脊梁不知得折成什么鬼样子,所以,来到古代醒掌天下权,就只能敬而远之了。更何况重生到古代来,自己根本没有在这个时代入仕为官的条件。
对于一个曾经登顶过高峰,却只感觉寂寥苦闷的人来说,依随本心的清风明月,才是最为舒心的。
嗯,如果可以,我想要欢欢喜喜、快快乐乐。我想要邀取明月,共醉清风。我想要乐山乐水,自由自在。
没错,便是如此。
他想,自己真是个怪人,老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别人不在乎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叫做精神的东西,正是前半生别人弃之如敝屐,自己却视之如生命的东西,也正是这个东西困扰住了自己,让自己不能遂心如意,让自己与他人格格不入,让自己与父母格格不入,让自己与爱人格格不入,让自己与社会风气格格不入,让自己天真,让自己痛苦。
更可怕的是,自己要把这种天真隐藏起来,害怕别人说自己幼稚,终于,把自己逼成了抑郁症患者。
好吧,那便,不负自己,欢喜的活着吧。
男人,此时此刻,是这样想的。
与前世就格格不入,到这个时代会更加格格不入的自己,能如愿吗?
管他呢,顺其自然,不忘初心即可。
前半生,来途如鬼似魅,就当大梦一场吧。
下半生,前路迷雾重重,但此时却无比安宁而坚定。
男人想了两天,终于念头通达了。
嗯,先试探着,摸索着,慢慢前行,就当是一个刚刚出生在这个时代的婴儿一样。
既如此,我这个刚刚降临到此的大型婴儿,该取个与前半生切割开的名字了。
嗯……抑郁症痊愈,便叫杨愈吧,古人还有字,还有号,呵呵,字就叫寻欢吧,杨寻欢,嗯,挺好,号嘛,以后再说……
男人如此想着,不,此时自取名为杨愈的男人,如此想着,不禁自得其乐起来。
他朝着远处那一轮即将没入地平线的夕阳,“啊——”的大喊出声,似要把满腔郁闷之气尽数吐出去,然后,哈哈大笑着,转身朝塔下走去。
明台从厨房过来招呼师父和杨施主去用饭,见师父站在天井边望着石塔,刚要开口呼唤,就被师父摇手制止,他便走到师父身边,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去。
在那石塔最高的一层,那个男人站在那里凭栏远眺。
这两天里,那位杨施主除了饿时吃些东西,渴了找些水喝,便没再说过一句话,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丢了魂一样。
再过一天,寺里出外给人做法事的和尚们就要回来了。
想到这个,明台便有些着急起来。等其他和尚回来,有些话就不好说了,有些事情就不好去跟杨施主求证了,不求证,便无法向外边传递消息……他转头向师父望去,忍不住就要开口。
常照却似是猜到了他要说些什么,抢先开口,轻声道:“明台,你我师徒虽然不是真和尚,也不信什么佛法,但你跟为师在这寺里打坐也有十年了吧,也该磨得沉稳些了,我看你平日并不这样呐”,顿了顿,又道,“你莫着急,若杨施主真是门内等了百年的那一位,那么,即便我们不去送讯,不去向他透露,他都会成为那一位。是桃树便开不了李花,是李树也开不了桃花,这也是为师这些年来想明白的道理,也是本门数十年来该领悟的教训。”
常照想了想,点头道:“师父教训得是。”
两人正这样说着话,却见那杨施主双手拢在嘴上,探身对着远处高声“啊……”的大喊了一声,又仰天大笑的转身往塔下走来,两人便往塔底的方向走去。
杨愈出得塔来,正看到常照方丈和明台和尚迎面走来,已经决意融入这个时代欢喜活着的他,学着古人的礼仪,向两个和尚叉手一礼道:“方丈大师、明台法师,小子杨愈,多谢二位!”
常照看他似乎从两天来的落落寡欢之中走了出来,心中很是欢喜,合十道:“杨施主,佛门中人讲究一个缘字,你与我等有此一会,便是缘法,说不上谢不谢的”,说着又侧身抬手示意,“杨施主,该用饭了,这边请。”
杨愈深感常照方丈对自己的态度堪称热情过度了,也不知古人是不是都如此讲究礼数,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但人待自己有礼,自己便要恭敬相待,他微微弯腰示意常照先行:“方丈大师,先请前行。”
常照笑着拉起他的手往前走去:“杨施主,老衲一见到你,便觉得与你甚是投缘,你便无需拘礼了。”
“哈哈,我见方丈也是如此,正所谓缘分天注定……”杨愈此时心胸开怀,便俏皮的说了一句。
却没想常照方丈也是大笑道:“哈哈,正是缘分天注定,哈哈哈哈……听闻施主方才自称杨愈……”
“正是,康愈的愈,大病初愈的愈,愈战越勇的愈。”
“大病初愈,愈战愈勇,好,好,施主之名,取得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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