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又托孙含香去查,孙含香又找手下姑娘们的恩客去查,费了些周折,才查清朱四的真实身份。
又在前几日,王府前院,众多仆从看李钧时,均不敢与他直视,唯有朱四例外。
她看李钧时眼里闪着光华,从脚尖徐徐往上,看至眉梢,寸寸眸光,丝丝柔情,羞怯、倾慕又崇拜。
仿佛李钧是她的神。
只是当时李钧没有看她,若看了,即便他是根朽木也能被点燃。
因着她那眼神,晏姻才突然当众与李钧有了亲昵的举动。
果然,朱四心中本就因晏姻与李钧在府内结伴游玩,而升腾的妒火终呈熊熊喷涌之势,但她又极能沉得住气,一连几天都未有动静。
她那般倒是叫晏姻束手无策,索性主动出击,来了个中毒身亡的苦肉计。
真如晏姻所料,朱四嫉恨晏姻入了骨子里,便是晏姻死了也要将她碎尸万段。
如此才有了今晚的这一出。
“徐黛,那次马受惊之事是你所为吧?”晏姻看向坑里神色冷漠的徐黛。
徐黛没了朱四的身份做掩护,恢复了六年前她徐府千金的风仪,款款而立,斑驳的肃脸面向一轮残月,未理会晏姻。
但即便她不缄默不语,晏姻也知道。
徐黛照看李钧的踢雪乌骓,事先在踢雪乌骓尾巴里藏了马匹喜食的玉蜀黍,玉蜀黍再上裹花粉,花粉吸引着蜜蜂。
拉车的马舔食踢雪乌骓马尾上的玉蜀黍时,蜜蜂便钻到了马鼻子里,后面的事便不言而知。
至于蜜蜂是从何而来,晏姻这几日悄悄去后院看过。
后院种了四季花卉,徐黛养了一箱蜜蜂在内,取的蜜除了每日给自己敷面治疗烧伤外,剩下的就是给李钧的踢雪乌骓润养毛发。
说来也可悲,李钧一年难得回几次,就是回了也从不去后院,徐黛见不着李钧的人,便拿他的马当他的人一般精心照料。
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她这般默默倾慕着李钧。
李钧却全然不知。
“欸,那日你闲逛至后院,就是她一直看着你,你都没有感觉到么?”晏姻拉了拉李钧衣袖。
还未等一直静默若有所思的李钧有所反应,徐黛突然两手捏紧了衣袖,抻长了脖颈冲晏姻狂吼出声。
“你不要碰他,他是我的——”
额……这个女人已经痴狂了。
晏姻收回手,将拉了李钧衣袖的指尖在衣裙上蹭了蹭。
她还不稀得碰他呢。
“本王十三岁那年是否见过你?”李钧缓缓移眸,最后停在徐黛那张因他这句话而泪如雨下的脸上。
那年,他初次随皇上御驾出征,太后率众多宫眷亲自送到昭阳城外,其中有一位世家千金壮胆跑向他马前,送了他一把青玉云纹梳。
他当时不知送梳子为何意,随手交给了白虎,后来再也未见。
“殿下,您终于记起妾身了。”徐黛站在坑中,仰首对巍然立于月下的李钧福了福身。
那年太后生辰,她和姐姐受皇后之邀入宫为太后祝寿,寿宴上惊鸿一瞥,她就此情根深埋,只为那偏偏少年执迷。
后来他随皇上出征,她送他以示心意的玉梳,并为他夜夜高放祈福灯。
她求父亲,求姑母,终于如愿嫁给了他。
新婚当夜,忽闻边疆战事紧急,他收了要揭盖头的手,提了戟连夜出征。她不舍,顶着盖头追出去想亲亲正正的看他一眼,起身时却不意碰倒了喜床边的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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