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香此时此刻神色倒是镇定下来,淡淡一笑道:“老先生的话,小女子听不懂。小女子是两个月前逃荒来京城的,除了小叔子,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人了,你让我去哪里?”
“逃荒?”老郎中神色惊讶,“北方过来的?路过陈州了吗?老夫听说几月前在陈州还爆发了瘟疫,莫非你也是从陈州过来的?”
沈茴香神色不变:“是,小女子正是从陈州过来。”
“怪不得。”老郎中喃喃自语道,“大齐境内多年已无瘟疫,今年竟是如此诡异,饥荒之年又遇瘟疫,却原来是你这妖孽作怪!……作孽呀作孽!俗语说:有兽焉,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孽障啊孽障,老夫劝你遁进深山,勿在闹市里招摇过市。否则,只怕自己是怎么死的还不自知矣!“
老郎中最后几句话说得声色俱厉。
“老先生的话,小女子越来越不懂了。”沈茴香暗暗心惊,面却丝毫不改,缓缓起身。“老先生,既然小女子并无其他疾病,那小女子就告辞了。”说完也不待他开口,转身便走。
守在一旁的孟福宝看了看老郎中,又看了看嫂子,忙跟了去。
一出回春堂的门,孟福宝就着急的问道:“嫂子,那人说了些什么?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沈茴香猛然站定。孟福宝一个收势不住,差点撞在嫂子的背。他吓了一跳,忙转步前问道:“嫂子,你……”
却见嫂子的脸色异常的苍白,眼珠直愣愣的盯着他。
孟福宝吓得一个激灵,心里陡然跳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是嫂子得了什么重病?
“嫂子,你,你到底怎么了?”孟福宝的声音带着哭腔。嫂子虽然只是他嫂子,但是这三个月来,在情感,他完全将她看成自己的父母,不,甚至比父母还要亲,如果嫂子真有什么好歹,那他也不活了。
沈茴香深呼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神色恢复了正常,一见少年红着眼圈的样子,心下感动,忙拍拍他手背,安慰道:“没事,郎中说了,只是一点小毛病,没大碍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茴香抿嘴一笑。“我自己还是郎中呢,难道看不出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对呀,孟福宝这才抹了抹眼泪,嘴角裂开了笑容。
“你呀!”沈茴香点了一下他额头,嗔笑道,“记住,你已经是十岁的小大人了,不要动不动就流眼泪,别人会笑话你的。”
“嗯,我知道了,嫂子!”孟福宝伸了伸舌头,又问,“嫂子,现在我们又去哪里呢?”
沈茴香没有说话,她抬眸盯着大门口悬挂的“回春堂”的那块大匾额,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哼,就凭你这行将朽木之人,也想吓倒我?做梦!”
“嫂子,你说什么?”孟福宝奇怪的问。
“……啊,没,没什么。福宝,走,我们去那边街道看看,看能不能买一些花树苗。”
“好!”
叔嫂俩转身离开了回春堂。
回春堂里,老郎中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凝视着那对远去的叔嫂,眸光阴沉得可怕,沉思良久,他提笔写了一封信,封好后方才叫过一名小伙计。
“石春,你马出门,跟着刚才那个女人,看看她去了什么地方。”
“事!”石春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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