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两张发挥失常,他就憨厚的笑笑,再给人重画一张,对方也就不会说什么了,还会因为多得了一张而暗觉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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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眼看着越过越好,蔺翁这几天却有些不大对劲。
老头经常会看着天边发呆,有时候甚至切着鱼就愣了神,刀掉在地上半天才回过魂来。
傅潋潋不说破,该干啥干啥。进账多花的也多,她忙着置办各种新家具,直把蔺翁的三间小平房布置的妥妥贴贴,样样齐全。
无儿无女孑然一身的蔺翁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愧疚。
“丫头。”
这天收了摊,二人对着烛火吃卖剩下的鱼面,现在手头宽裕了,傅潋潋还给蔺翁准备了几两小酒。
蔺翁喝着酒,突然唤了傅潋潋一声,于是傅潋潋放下筷子,看着他等他往下说。
老头的浑浊老眼隐藏在不甚明亮的烛火中,遮住了他眼中的思绪。
“有一件事,我原本应该烂在肚子里,可你这个丫头对我这么好,我不应当有所隐瞒。”他缓缓地说。
“人皆有自己的秘密,爷爷不必愧疚。”傅潋潋认认真真的回答。
“唉……我受了你这一声爷爷,心中怎还过意的去?”蔺翁将盏里的残酒饮尽了,借着几分酒意,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
“那年,我在江上夜钓……”
傅潋潋晓得他要讲那件关于仙人的旧事了,端起酒壶帮他把酒盏满上,就安安静静地坐到一边,默默倾听。
“……月亮刚刚爬到头顶的时候,我拉了钩,好大一尾丹鳜哟!”他端起酒盏饮了一口,眼中有了几分笑意,“就在这个时候,江面上起了薄雾,雾里飘飘渺渺传来了歌声。”
“‘近睹分明似俨然,远观自在若飞仙。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唱得比这城里所有的伶子都好听,这两句我现在还记着呐。”
他又突然摇头,“不,不,我怎能将他与伶人作比。”
傅潋潋适时地插进了疑问,“‘他’是谁?”
“是仙人。”蔺翁给出这个并不让她意外的答案。
“他手持白玉杯,横卧于一叶扁舟之上,破雾斩水而来,”蔺翁眯着眼睛,沉浸在了脑海中的画面里,“我当时第一眼就知道那是个仙人。除了仙人,我想不出会有谁人能配得上这般风姿。”
“他与我说,行舟至此腹中空空,能否将手里这尾丹鳜给他下酒。”
“我几乎是立即双手奉上的,也没见他伸手来取,鱼就自己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飞到了一个玉盘中,竟已是做熟了。”
蔺翁又抿了口酒,“他尝了一筷,将杯中酒液一口饮尽,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了,后面的故事傅潋潋也早已知道,仙人为感谢蔺翁赠鱼,给了他强身健体之法。
蔺翁又眯起了眼睛,话锋一转道:“讲到这里,都是外头的人知道的部分。”
傅潋潋愣了,没想到还有隐藏剧情,“那他们不知道的部分是……”
蔺翁嘿嘿地笑了一声,露出了几分狡黠的表情。
“世人当我这辈子只得了这一次仙缘,却不知那仙长辞别时同我另有约定,每逢小满会来我店里吃鱼,算来已有三十余年矣。”
傅潋潋觉得整个人都玄幻了,“每年都来吗??”
蔺·深藏不露夫斯基·翁回答:“有时三年,有时五年,但每次离去前必会告知我下一次的时间,且从未失约。”
“您的意思是……”傅潋潋猛地低头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小满还有几天来着?”
蔺翁伸出一根指头,“明日。”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已经潜心做普通人的傅潋潋只想仰天长啸。
“老头子替你不甘心呐,”蔺翁盯着空了的酒壶,兀自喃喃道,“仙人其实并未嘱咐老夫替他隐瞒行踪,只是老夫觉得这临溪镇的人都沾满了凡尘俗气,岂能让他们来随意惊扰仙人。”
傅潋潋替刘瑾觉得膝盖疼。
“可是傅丫头不一样,老夫就从未见过你这般玲珑剔透的人。”他长长的叹一口气,“说你比不上芮家那个小娘子,老夫心里不平。”
傅潋潋小声道:“修仙资质是天生注定的……”
“那也不行,”蔺翁瞪起了眼睛,“那个什么洛仙子,一会儿说有一会儿又没有,红口白牙都是她说了算,老夫觉得她靠不住,不能信她。”
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除非老夫认识的那位仙长亲口说你没有资质,老夫才信!”
傅潋潋看着像个老小孩一样耍赖的蔺翁,一时无言,只能轻笑着安慰道:“都听爷爷的,爷爷怎么安排我照做就是。”
蔺翁满意的点点头。
“那位仙长叫什么名字?”
“老夫只知他姓沈。”
傅潋潋笑道:“丫头记下了,明日必定尽心接待沈仙师。”
“还有……爷爷的这份恩情,丫头铭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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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小满,家家户户都很忙碌,临溪镇的街道一下子便冷清了下来。
刘瑾百无聊赖地坐在摊位上发呆,生意少了,可以作速写对象的行人也锐减许多,今日的作业还差一半方能完成,他很是忧愁。
他想着要不然今天提早收摊,花点钱去城门口找那些乞丐给他做模特也行。
打定主意了,就下手开始收拾。
还没等他触到第一张画,斜边伸出另一只修长的手动作更快的拾起了它。
刘瑾吓了一跳,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竟毫无所觉。
面前的这位公子看起来比他年轻一些,左手持着那副著有‘破墨客’之名的仙子像,右手间挂着一把墨色折扇,玉带白袍,疏眉朗目,肃肃如松下之风。
“公子可要买画?”刘瑾小心翼翼地试探,“在下准备收摊了,如果公子有心想买,这一张翠微斋洛之秋仙子的画像给两百文就好。”
“这画不是你画的。”气度不凡的公子答非所问。
刘瑾愣了愣,“是破墨客所著。”他答完又觉好奇,“你怎知我就不是破墨客?”
那位公子翘起嘴角微微笑了,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画摊上被刘瑾随意码放的那些速写作业:“这些才是阁下的画作。”
刘瑾这下彻底不服气了:“你又怎知,万一我只是个帮忙看摊的呢?”
却见对面那人虚虚将手指点向他的胸口,一脸高深道:“笔墨有灵,一看便知。”
刘书生尚在一脸懵比的研究他这八个字,对方已经丢下一块碎银施施然而去。
“这幅画我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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