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五分钟就过去了。

第一遍边芒芝是精听，每一个字都反复记忆和推敲。第二遍就是重点听了，感觉还有些疑问的地方着重去思考。

“崔老师，稍微等我一下，我先开个嗓。”边芒芝跟崔全说。

边芒芝心中有些懊悔，开嗓竟然给忘记了，否则刚才早到那一会儿就不吃饭了，开嗓足够了。

崔全倒是没有流露出丝毫不耐烦，点了点头，就在一旁等着了。

边芒芝按照艾老师的要求，一步一步进行，她已经很熟练了，很快就开嗓完毕。她站在话筒面前，带起耳机。

崔全已经出去了，站在了另外一个房间，和录音师于应华站在一起，隔着玻璃对她示意，音乐响起。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

边芒芝开始唱起来。此时她的心里出现的一幕幕全是小说中陆宇的生平，在学校里时青春自信；在监狱里时阴郁沉默。本来前程远大。可惜中途折戟。想要让他的母亲过更好的生活，最后却母亲一个人独自死去。她把这些截然不同的情绪完全代入了歌曲。

一曲终。

边芒芝看了看玻璃外的崔全。

“出来吧。”崔全的声音从录音棚棚顶的扩音器传出。

边芒芝走进旁边的房间。

“你先听。”崔全递给她耳机。

“开头这一句可以再轻盈一些，”崔全一遍听着回放，一遍指导着边芒芝。

边芒芝发现，崔全是个非常仔细的人，他竟然连呼吸的时长都有记录，并且还指导她呼吸时间长短对歌曲表达的影响。这真是边芒芝前所未闻的知识点。

边芒芝不禁想到，自从脱离团队之后，她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不一样，每个人都极为专业。

艾老师把自己当机器人去调校，她的嗓子就是机器，千锤百炼之下才升级。制作人崔全也一样，任何一点细枝末节都不放过，每一处他都吹毛求疵，这些无不代表这他们对这个职业的要求。

认真和负责是边芒芝对这些人的评价。

她按照崔全的要求，一遍一遍的试唱，同时结合小说情节，把情绪代入。把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到极致。

午餐是田萍萍出去买的外卖，大家随便吃了几口，开始继续工作。不知道唱了几百遍，唱到后来，完全是一种机械的重复，也是有技术的重复。把制作人崔全的每一个要点都记在心里，把情感就像有开关一样随意切换。

这首歌每一次停顿，每一次呼吸，都已经成了边芒芝的习惯，终于，天色已经全黑，崔全终于满意。边芒芝在他喊停之后，才感觉到疲惫，那种精神高度集中之后的虚脱扑面而来。一句话都不想说，头都开始疼了起来。

崔全给她放了一边试听，她强打精神，听了一下，果然和开头那一次试唱截然不同。

“能听出来，你很好的功底，同时又有把好嗓子。说实在这首歌让你来唱，音域方面有些不是很适合。但你完成的非常好，有点太好了。我看了下的你的年龄，才十七岁。这个年龄可以唱成这样，真是很少见。”崔全在作品完成之后，不再严肃，恢复了笑容，开始夸起边芒芝。

“而且，这首歌你这个发声位置竟然有一种别样的魅力，非常有磁性，让人听起来很舒服很轻松，有些混响的感觉。这点我比较吃惊。因为对于天生的‘大嗓门’歌手来说，秀他们的高嗓音基本是一种习惯，像你这样克制的使用你的嗓子的很少，尤其你这个年龄来说，很不容易。”

边芒芝都被崔全夸得脸红了，同时她也佩服他眼光的独到，一下就看出了之前她的问题。之前的她确实只会唱高音，就像艾老师说的，简单的高音输出。可是学了这么长时间，真的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现在的她，不再追求高，而是追求声音的质感。如何把一首歌唱得有质量有回应，她算是入了门。

“我有个老师，最近一直在学习，收获很多。”边芒芝回答。

崔全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像你这个年龄唱成这样，肯定有名师指导。冒昧问一下，是谁可以吗，因为我觉得你这个老师一定很厉害，能把你这样天赋的学生转变成会用嗓是很难的。”

边芒芝犹豫了，因为艾老师虽然愿意教导她，但没有说过可以对别人说。如果随便说艾菊芳的名字。这个圈子又这么小，传出去了，好似在蹭艾老师的名气似的。

边芒芝想了想说：“崔老师，因为我只是刚开始学习。老师以前也没有教过别人，我没有请示过她的同意，就不说她的名字了。等我问过她，如果她愿意让我说她的名讳，我再告诉您好吗？”

崔全深深地看了一眼边芒芝：“你的老师一定是个很有名气的歌手吧。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如果你今天说出她的名字，别人可能以为只是你随便一句，但实打实的好处你就得到了。你知道这个圈子里，一个很厉害的前辈的徒弟，很多人都会给你三分面子。而且对于你们这样的偶像来说，一个这样的老师会直接提升你的格调，在歌手这条道路上，相当于拿着一个金书铁卷，平坦大道就在眼前。就算这位前辈不愿意承认，但她碍于地位，也不会做的太难看。”

边芒芝听着崔全的话，心中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不是因为失去蹭别人名气的机会。而是感叹原来艾老师愿意教她唱歌竟然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万一她就是这样人，像艾老师这样在乎自己羽翼的人，多少年如一日什么应酬都不参加的人，该多么的被动。

另外的感叹就是，齐姐是花了多少工夫，费了多少人脉，才能联系到艾菊芳这样的业内大咖。又是什么样的难度才说服艾菊芳同意教她。

这个时候，她更不能说关于艾老师的任何一个字，因为这不仅是艾老师一个人的事，还是齐姐的，不能给她丢这个人。

边芒芝心中百转千回也就几秒，她毫不犹豫地说：“崔老师，我真的不能说，这样的机会我也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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