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张二人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像两只小鸡一样被一九尺大汉拎到路边。
苏秦好半天才明白所谓黔首就是指自己和张仪。领子被对方提起来,脖子都被勒红了,不由大怒,伸手去推搡,大汉冷笑着再次把苏秦拎起来,准备往地下摔去,正举在半空,身后一队马车里传来一个平静如水的声音:
“孟鹳住手!”
那九尺大汉立刻将苏秦放下,垂手立在路边,在苏秦面前他凶悍如虎,而在这道声音面前,他却乖巧如猫。
苏秦和张仪揉揉脖子,一齐朝路中央的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望去。
只见紫色的车帘被两个仆从徐徐拉开,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走下车来,他头戴高冠,宽袍大袖,典型的儒家风范,不过葛布深衣十分朴素,衣服边角甚至已经被洗得泛白,腰扯悬着一把青铜古剑,让他整个人在文雅中又透着凌厉之质。
中年人缓步走到苏张二人跟前,拱手微微一礼,“下人无礼,老夫孟轲在此向两位深表歉意,清受老夫一礼。”
张仪赶紧拱手回礼。
而一旁的苏秦半张着嘴,痴痴呆呆,哇呜,眼前这瘦小的中年人就是名动天下,享誉千古的孟轲孟夫子孟子!
平心而论,他对儒家学说并不是全盘接受,但对孟子那段名言极为推崇: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咿唔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这段文字,苏秦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极为喜欢。
“师弟,师弟!”
张仪一脸尴尬,扯扯苏秦的袖子,人家孟夫人不仅是天下大儒,也是稷下学宫特聘的讲师,更是齐国的高官客卿,位置还在上大夫之上。
人家如此礼贤下士,苏秦怎么搞的?居然愣愣的,连礼都不回。
一旁匆匆赶来的田东和荆尚暗暗跺脚,又不敢上前说什么。
见苏秦轻慢主人,立在一边的孟鹳更是要喷出火来,可是也不敢丝毫造次。
孟轲见苏秦痴呆模样,以为是自己的排场把人家给吓呆了,沉静的眼神闪过一丝笑意,不禁伸手拍了拍苏秦的肩膀,然后缓步走回马车,众位仆从扶他上车,马车启动,从门匾下缓缓驾入学宫。
他的马车身后又跟着十几辆二匹马拉的马车,微风掀起布帘,张仪看见里面坐的都是年轻士子。马车外仆人如云,看来非富几贵,估计都是孟子弟子中有钱人家的弟子,而在长长马车之后,又出现了数百名徒步行走穿着儒服的年轻人,这一批应该是孟子弟子中的平民子弟了。
孟子一行人浩浩荡荡,队伍之长,将整个学府大街站得人满为患。
苏秦等三人看得一脸惊叹,果然是当世大儒,门下弟子如此之多。
田东在一旁倒是一脸平静,作为齐国都城人,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苏秦和张仪又在门匾外踮起脚瞻望,看见队伍大约行进了50步左右,马车再次停下,道路旁有一个官吏模样的男子快步领着一队军士迎候大驾,对着走下马车的孟轲极为恭敬地行礼,然后一路屁颠屁颠地领着他走向学宫的深处
这一幕又让苏秦倒吸冷气,他原本还想在卖完竹简之后,找个机会偷偷溜进学宫去逛逛,没想到门内一侧居然有军士把守,美好的心愿顿时像被扎破的气球。
“孟夫子,听说您老口才极佳,为当今著名的辩论大师,日后我们比比看,看谁的嘴巴更厉害?”苏秦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被孟子摸过的肩膀上,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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