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林可欣反而睡了个好觉,因为不只是公婆,就连顾南也没有上房间睡觉,最重要的是,林可欣的心里真正地起了离婚的念头,尽管心里害怕得要死,怕各种闲言碎语、怕以后会孤独终老。
在他们的镇子上就有一个老姑娘,因为年轻时找对象过于挑剔,她看上的家里人看不上,家里人看上的她又看不上,直到蹉跎成大龄剩女,一开始逍遥自在,但后来似乎有点凄凉,住在弟弟家里,所有的工资都帮着养了侄儿,成了带薪的廉价劳动力,林可欣不想成为那样的结局,她只想拥有一个安全的、可靠的、自己身心可以有归属感的家。
这世间的女子就像千千万万的花朵一样,有的像路边的菊花一样顽强,有的像温室里的水仙,淡雅娇羞,或是像高贵的牡丹一样被人吹捧,而林可欣只想像向日葵一样,简单而朴实,向暖而行,既好看又实用,只要有阳光、有生存的土壤在哪都能存活。
但其实人比植物活得艰难得多,特别是身为一个女子,有的从出身起就会受到重男轻女观念的涂毒,就像《欢乐颂》里的樊胜美、《安家》里的房似锦,以及许许多多的角落里暗暗挣扎的女子们,有的出生时被妥贴照顾,但是却因为嫁人而跌入另一种生活,就像林可欣。
要说婚姻对自己来讲究竟意味着什么?林可欣并不是十分太清楚,或者说伴侣在自己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她也是糊涂,除了爱看点闲书,随着书中人的思想天马行空地编织各种各样的梦,林可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梦与现实生活有什么关联。
或许更贴切地说就是她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放弃,就像一条溺水的小猫,放弃所有的挣扎而选择随波飘流,流到哪儿随天意。
在她的心里,只要自己保持一份对生活的善意,那么,生活一定也会以温柔相待,这一生的山高水长、繁花似锦与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只要平平安安、岁月静好就行。
只不过,她从内心里是不快乐的,同时顾南也是不快乐的,因为,林可欣总是管着他,嫌他抽烟、嫌他打牌、嫌他从来不看书、读报,也嫌他毫没道理的地吹牛皮,把腿盘在椅子上一副市井的无赖样,而在他的心里,老婆就像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一样,该是妥贴而熨心的,是能够步调一致的。
顾南最希望的是自己的女人在自己打牌的时候热情地招呼着,端茶送水、笑脸相迎,不会当着众人给自己甩脸子,不会和自己的家人不相融,这个女人勤劳持家又怎么样?这个女人整天地规划怎么提高又怎么样?在自己并不是多舒心的事情,虽然,有了她自己家的日子似乎红火了些,有了她自己的日子过得滋润了些,回家有好饭好菜的按时端来,衣服脏了有人洗得干干净净,每天回家袜子脱得东一只、西一只也有人给找出来洗干净,甚至于每天早上穿的衣服都是妥妥地在床边。
所以,当顾南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他林可欣是如何、如何地对她不尊重,不肯公婆住到新房子里,不像以前的那个姑娘多么温柔每天妈妈地叫个不停,顾南心里的火腾地就着了,那些平日里的气就像汽油一样把他妈这把火烧得更旺了。
于是,他才会冲到房中一通责难,甚至于他都想好了,假如林可欣和自己吵的话正好借机修理她一顿,平日里也挑不出什么由头,这次不肯父母住新房说到哪儿都不占理。
他以为林可欣没有和自己大吵大闹是怕了自己那威武的样子,就扭头去了厨房一家三口自顾自吃起晚饭来。
“小南,快去喊可欣来吃饭啊”,顾南爸看着媳妇忙好的晚饭有点不过意,提醒儿子去叫林可欣吃饭。
“别去叫,刚刚吵过,怎么坐得下来吃,她房里肯定有饼干零食的,都是你们惯的,以前的那姑娘多好,多听话!”
“你啊,你就作吧”,顾南爸看着自己的老婆,叹了口气,“你就知道原来那姑娘听你话,那孩子才不到二十,懂什么,我们天天当祖宗一样供着,你让她也做饭给你吃吃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啊呀,你们就别吵了,我也烦她,不喊她了,今天我就睡在你们这儿,不理她。”顾南和他妈一样觉得林可欣脾气有点大,打点牌就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给人气受。
他多喝了二两酒,胡乱地睡到父母屋里另一个小床上,趁着酒劲翻着以前一些杂物,竟然翻到了自己在外面时和女朋友的照片,看着照片中自己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得心潮澎湃,找出纸和笔来给从前的女友写起信来,在信里,他的情感像放了缰绳的野马,没有了经济窘迫的儿狼狈,也没有生活琐碎的压抑,只有开心的吃喝玩乐与想着赚一大把钱的豪情壮志。
第二天还未起床,公公在门外喊林可欣起床吃早饭,平心而论,公公倒是个挺不错的人,平时烧柴火、洗碗都是公公帮着,最日常的情景是公公在灶间烧火而林可欣忙里忙外地炒菜,顾南出去闲逛、婆婆在房里看电视,等翁媳俩人把饭菜做好了再喊他们母子吃饭。
这种组合是别扭的、令人啼笑的,林可欣并不喜欢那些像寄生虫一样的女子,什么都不干就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地活着,而是希望和自己结伴而行的人能够一起有温度地向着同一个目标去努力。
无论是做饭这些琐碎还是对家庭生活未来的规划,只不过和顾南之间不是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要么就是合着到一半就南辕北辙了。
一大早的,林可欣不想心情不好惹事端,公公喊着吃饭就顺坡下驴去吃饭,婆婆还没起床,林可欣正好也可以不去理会她,她实在是做不来假装亲热地去和她打招呼,顾南倒是换了面色,腆着脸和林可欣说道:“今天我要请同事吃早饭,就不在家吃了,帮我把袜子洗一下。”
林可欣虽然没有搭腔,但是见顾南与公公都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些鸡毛蒜皮的或许就是生活该有的吧,谁的生活都不是真空,也许自民真的应该自省一下,是不是太过于特立独行了,以后尽量只管好自己就行了。
放下手中的碗,林可欣就去顾南睡的房间找臭袜子,翻了半天才找到了另一只,也翻到了顾南晚晚写下的情书,确切地说是一填写给旧情人的信,在信中真情实意地回顾了彼此当时的美好,以及回来后现实生活的无奈,更有对小女友因为自己做得不好而离开的自我忏悔。
看着手中情深意切的信,林可欣的心愤懑得无以复加,似乎有很多疑团找到了答案,原来帮顾南还的银行贷款是他在外面所谓做生意时和这个女孩同居花费所欠下的钱,就在和她认识前的一个月,那个女孩才离开这个家,与自己结婚大概就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稳定。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让林可欣觉得自己好傻,原来,所谓的贤惠真的是个陷阱,感动的只是自己而已,而那个被宠着的女孩却成了别人心头念念不忘的朱砂痣。自己掏心掏肺地为这个男人、为了这个家所做的一切此刻都像一个个笑话一样在笑着她的自以为是。
是的,尽管林可欣觉得自己与顾南之间共同点甚少,谈不上什么灵魂相契的爱情,但最起码平时顾南对自己还是挺听从的,也知道嘴上说些好话来捧捧自己,现在看来,不知有几分真呢。
顾南老是说自己看不惯他,可是他,顾南又何曾拿过对待那个女孩一样的热情来对待过自己?是否曾害怕失去过自己、心疼过自己的吃苦受累?
看着心中对自己的不满与抱怨,林可欣觉得自己好委屈,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真情实意的付出竟抵不过别人假意的几句奉承,也不明白如果也只是嘴上说说的撒娇、卖萌,那么,那每天的吃吃喝喝是不是会有神仙的魔法棒自动地挥舞到餐桌上。
这封信对林可欣的打击是有点大的,毕竟在这个婚姻中她是以白纸一样的赤诚来对待的,而原来只是不过是那个讨人厌的饭粒子,那个什么都不做的旧情人反而是别人心头念念不忘的朱砂痣,原先在心中离婚的想法此刻更加坚定了几分,只等顾南晚上回来直接勇敢地面对了,她又怎么会想到婚还是没离得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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