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欣的第一任丈夫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尽管不是心中所想,但也是初尝情爱,一个处子的心爱与不爱都是纯净的,何况她是那么一个纯粹的人。
既然不能获得心中理想,那不如顺应生活,像所有平常的人们一样,按世俗的过法过一生,又何偿不是一种人生呢?
此时的林可欣已然将近三十大关,本就是上学晚再加上中间断断续续的,毕业就是大龄再上了几年班,终是像无人问津的晚市白菜一样更加滞销。
父母当然是着急的,周美芳把老人服侍打发走了,二儿子也已结了婚生了孩子。
林如海这两年明显地越发苍老而瘦削了,这一大家子老的、小的事情忙忙碌碌的,当真未曾享受过多少人生。最为揪心的当然是这个小女儿的婚事了。
不管有钱没钱,林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家,林可欣人长得清秀又是大学毕业,在那郊区的农村这样的存在并不占优势,何况她的身体方圆几里人家都知道,这个姑娘孱弱虽有文化并不如一个初中毕业的强壮女子实用。
大部分农村的女孩上个初中毕业就学手艺或外出打工了,手艺或是理发或是缝纫都不愁生计的,或者是外出到苏锡常那些地方学纺织,那几年做挡车工的女孩子也很吃香,因为工资高也是舍得吃苦的。在外面上几年班,存点钱,到老家结婚,或是有的就直接在那些经济条件好的地方嫁人了,回到娘家都是大包小包的,好些个人家因为女儿外嫁后生活水准直接上升了一个台阶。
所以,这种上了个大专,不文不武、年纪又大的女孩子并不受婚恋市场的青睐,何况是林可欣这种特殊情况。
他们家没有城里的亲戚,朋友也少,即便是有,总不会去托人给自己姑娘介绍婆家,所以,目光只有在镇上或是村子里。
”唉,好马配好?,咱们家姑娘就这个样子,也别想着什么富贵能干的人,只要能对她好就行了。“对于儿女的婚事,特别是难嫁的女儿,有哪个父母不操心呢?
毕业后的林可欣根本没有在大城市博击的勇气与实力,只能还做父母温室的小花回到家,在家附近的镇上一单位做了一名文职人员。
像她这般年纪的农村女孩子,一般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小伙子也一样都是早早结了婚的,所以,适龄的小伙子风毛鳞角。
其实,林可欣悄悄地喜欢上了他爸爸医院里的一位离了婚的医生,只是,那时候离婚并不像现在这样普遍,离婚男人也没有如今这么吃香,人们普遍还是约定俗成的认为一个未婚的姑娘,如果没有道德之类的问题是断不可以嫁给离婚男人的,所以,这种喜欢只能暗藏在心底,她不会也没有勇气主动和任何异性有任何的交集。
在年近三十那一年,终于,他们邻村的一个已过三十好几的小伙从外地回来了,这个人和林可欣的一个亲戚又沾着亲戚关系,中间人把人夸得像朵花一样,顺带话里话外地表示林可欣年纪这么大了,又身体有疾名声在外,别错过了成了一辈子嫁不出的老姑娘。
林父有点微词因为那家人家境很差,可是周美芳觉得不能错过,二儿子这几年在外面混得不太好,二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明里暗里对这个待在家的小姑子颇有微词。找着茬吵了几次架,带着孩子回娘家,然后村里就传出了很多风言风语,无非是老林家拎不清,姑娘总是要嫁人的,老是留在家算怎么回事?
于是,在一众亲戚的热心操办下,去那个人家访了亲,谈不上好与不好,简单的农家,收拾得倒还干净,小伙子看着倒不油腔滑调,加上前面恋爱经验丰富,知情识趣的拿捏得没有失分寸。
要说感觉,在见第一眼的时候林可欣就是否定的,这个人无论是审美还是人的气质都不是自己想要丈夫的样子,只是,她是个随和的人,又是一个从来没有过感情经历的人,很多闲言杂语她也是略知一二的,也许是自己太过于理想化了,生活本来就是真实的,既然自己就是这样的命运,就像池中的一条鱼,永远在这一方泥塘里,又有什么挣扎的必要呢?嫁谁不是嫁呢?
按照农村习俗,相亲过后就订了婚,无非是吃了个酒走了过场,然后是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人三天两头的往家里献殷勤,亦或者说是过几天就说家里做了好吃的邀请林可欣去家吃饭。
在农村,订了婚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有些感情好的甚至于未等到结婚就住到一起,或是怀了孩子奉子成婚,若是订了婚然后没能结婚的,基本就默认成了“二手货”了,这在婚恋市场上价值就打了大折扣了。
本着认真的态度,林可欣与这个叫着顾南的人交往着,他很殷勤,不止是到她家抢着帮干活,而且也很会说甜言蜜语,可是,林可欣是喜欢有才情、有上进心的男子的,顾南整天无所事事,兴趣爱好也没有让她欣赏的地方,她让顾南好好找点事做,但他的理由是刚从外地回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准备结婚的事宜。
后来,林可欣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已经晚了。
对于从来没有被异性追捧过的林可欣而言,一点点的温暖都会被感动,亦或者说从小被打针、吃药折磨的她心更柔软一些,或者是言情小说读得太多了,分不清虚构与现实有多大的差距,总之,一般来说什么事都生怕别人受到伤害,而宁可自己委屈,她害怕换状态,因为从小的病弱让也特别没有安全感吧,就特别容易习惯依赖于某一种生活状态而害怕改变。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尽管无论哪个方面她都与顾南不相融,但就是害怕有变故,亦或者是性格怯懦吧,她做什么都是被动的,被动地接受命运所安排的一切,然后,慢慢地习惯而形成依赖,孤独时间久了,有人陪了就又会不习惯一个人的孤独。
那时候的林可欣是不懂拒绝的,只要有人对自己好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回应,更是不懂得善良有时候对自己就是一种残忍的利刃。
顾南一直说自己身体不好,在外面吃苦了,搞坏了身体,在林可欣面前总是可怜巴巴的,告诉林可欣她就是他的天使,没有她的拯救自己可能会活不了,这样的她林可欣断然是不爱的,可是却也是不敢、不忍心拒绝他的,如果这个人因为自己而断送了性命,自己的一生将要背负怎样的良心债?
善良的她总是尽可能地体谅别人的难处,因为顾南没有工作,家境又不好,她从来不要求他给她花一分钱,反而给他买东买西的,既然,未来俩个人的命运是捆绑在一起的,那就不区分什么吧。
面对顾南的亲热林可欣在心里是排斥的,但往往还要违心地告诉顾南她是爱他的,因为顾南总是告诉她,她就是他的救世祖,没有她的爱他就活不了,而且他需要她的态度,于是,在某一个顾南家的时候,顾南半哄半骗地把林可欣哄上了床,林可欣对男女之事的见识与她的年纪完全不成正比,她没有看过任何这方面的录像,读的书也只是那些点到为止的描述,和顾南是她一生中的第一次,没有任何想像中的美好,就像上祭坛的贡品,神圣而悲壮。除了疼就是害怕,还有深深的羞耻。
她以为这是一种态度的表达,因为他不想这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心不安,对这段关系没有安全感,她要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她也是认真的,根本没想到是人家结婚的筹码。在很多年之后,她还会想起那一天事后顾南妈拿着床单洗的时候那个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的狡黠,还有几分得意与嘲讽。
只不过,终究不是愚蠢的人,经过近一年的相处,她还是发现顾南致命的缺点,就是太情绪化了,而且脾气暴躁。这样的人于她而言是害怕的,在一次莫名其妙的突然脾气发作中,她吓坏了,所以表达了想分手的意思。
“你和我分手,我还怎么结婚?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你订了婚,我还怎么再找人?”
“可是我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你喜欢打牌,我很讨厌这个,你脾气不稳定,我害怕,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你如果和我取消婚约,我会把你搞臭,我们床都上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面对顾南留在风中一直回荡的威胁,林可欣无所适从,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毕竟自己未婚就和人家上了床,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她不敢让家人因为自己而蒙爱别人的指指点点,何况只有她知道顾南的极端性格,应该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如果,闹得满城风雨,她还拿什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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