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呼啸,乌啦啦的风声如生锈嘶哑的音响在播放着听不清的音乐回响在人们耳边,吹过他们的脸轻轻触碰着像从地狱爬上人间的恶鬼在朝着活人索命,指骨触感般拂挠着皮肤。
林愿拖着一身的伤口在地上爬,他为了节省力气不仅收起了兽身还收回了那条金色的大尾巴,仅仅只靠人类的力量在努力,但他的眼睛闪出鼎盛的金光,像洇了毒的匕首,蕴含着滔天的恨意。
……
“你在说什么?林愿是犯了错才会被惩罚的。”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使在愤怒中也连眉毛都没有动,仅仅转动着那颗乌黑的眼珠子,儒雅风流的五官被他使用地严肃了几倍,他这幅不苟言笑的神情极其容易让跟他对话的人将所有准备好的措辞全数都咽进嗓子眼里,再也无法吐露出来。
萧影亦是如此,他低垂着脑袋,眼框正在发红有浅浅的黄光在瞳孔内闪射,他握紧了拳头,心有不甘。其实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但表哥总是会挑长避短地跟他讲话,这让他缺乏的安全感就像装进筛子里的水,一分不剩得流泻掉了。
“……知道了。”
站在走廊上,萧影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地走,力大如山将脚步声塌得隆隆响,转过拐角,他愤恨着将拳头砸进开裂的水泥墙上,被他的动静影响的天花板从上而下扑棱棱地撒了他一头的石灰粉,他恨这么懦弱的自己。
……
卓穆安和白若手牵着手沿着那条巨大的裂缝散步,自从萧影离开小旅馆后两人就决定要出来勘查一番了,毕竟他们对这个互助兵基地以及互助兵的事都了解得太少了。作为一个效忠国家的科研人员,若是真的想从这里逃出去,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他们要主动去掌握消息。
裂缝里有巨大的山风呼啸着喷薄而出,像个天然的大型鼓风机,两人沿着边沿行走时都被吹得脊梁骨起鸡皮疙瘩。
“这下面估计是有一条地下河,或许是流向海里的。否则这风也不会这么大,应该是海风。”
白若蹲在地上因为地震倒塌的墙砖上,脸颊两侧的头发被裂缝中的风吹得在头顶纷飞,乱糟糟的像个鸟窝,就连羽绒服领子上的绒毛也被吹得贴在她脸上,有的甚至还被吹进鼻子里,害的她还打了个喷嚏。
卓穆安马上上前一步伸出手一把握住女人的手臂,轻而易举就将人给提溜起来了,他摘下脖子上的围巾,将白若的羽绒服往下拉了一小段距离把围巾绑到她脖子上。
白若紧紧地揪住男人的手,一边辩解自己真不是冷,一边又要压住男人蛮横的举动,她知道这人真的太关心她了,但是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她早就已经把自己裹成球了,反观男人一看就是很单薄的样子,她佯装生气地耍赖,把围巾又扯下来跟他打闹。
两人就站在一片民居前闹腾,像是丝毫不在乎外面的眼光一般,叽叽喳喳的嗓音将居民楼里的幸存者都吸引出来了,他们大多都好奇地扒着墙沿上看,还有一小部分还大胆地走出房子朝他们靠近。
当人群朝他们聚得越来越多时两人都停下争执,白若咬着下嘴唇尴尬地张望,而卓穆安只有警惕和戒备,他拉过白若藏在身子后面,只留一抹黑在边边上泄漏出来。
从人群最深处有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扶着拐杖走出来,两边的人怕碰倒她,纷纷向两边散开,一条不宽不窄的人为小路立马就出现在两人面前,终点端正是那位老奶奶。
她站定在两人面前睁着浑浊暗沉的双眼朝他们左看右看,白若从卓穆安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打量老奶奶,与她对视上了眼睛时才发现这位老奶奶的双眼里面带着浓厚真切的感情正笑眯眯地朝两人招手,用蹩脚的普通话来沟通。
“你们两个后生仔,来阿婆家里坐坐吧?”
白若和卓穆安面面相觑,但看了一圈周围越来越多人聚过来的小圈子,最后还是点了下头跟在老奶奶后面走掉了。
踩着乱七八糟的石头子和砖块,终于到达一所在田边的屋子,这个小屋子在这个基地随处可见的居民楼里算是比较简陋的,虽然每一幢楼看起来都破破烂烂地,但唯独这间看起来不像是地震破坏,更像是日积月累的破碎,也不是那种突遭意外产生的破败。
室外的砖瓦油漆早就脱落开裂了,残破的外墙甚至有几个突兀的裂口,从大观上看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一场暴雨,进到房子里面情况更甚,昏暗闷热的环境,发黑肮脏的墙壁,就连开窗都被不知道是地震还是什么自然灾害给影响得掉了半边左右摇晃着挂在能看到钢筋的墙上,桌椅板凳不是缺脚就是坐的地方崩了个口子。
老奶奶手里端着个变形生锈的铁质托盘驮着背从厨房里走到客厅,托盘上面还非常隆重地用不一样的瓷碟子装了两个玻璃杯,她将杯子放到两人面前,又从柜子上取下一壶水给他们添上。
老奶奶笑呵呵地给他们解释。
“我的女儿特喜欢西洋化的东西,但老婆子不晓得,只能看电视上那样整来招呼客人了。”
白若和卓穆安忙不迭将杯子接过来,两人杵在客厅里都有点尴尬,先是找不到坐的地方,然后就是还手忙脚乱地接杯子也没帮到老奶奶,白若的心里涩涩的,非常难受。
“您一直一个人住吗?还有没有人和您一起住?您女儿呢?”
白若双手握着玻璃杯放到膝盖上,低下头对准了杯口将腾腾升起的热气烘到下巴和鼻子上,给自己冻僵的脸部增加点热量。
老奶奶摆摆手,随意地指了指屋外。
“这个房子就我和女儿在住啦,我的大儿子和小儿子都出去了……我还有个老伴已经死掉咯!我在外面啊,一看到你们就觉得你们啊……好像我的儿子女儿。”
她笑呵呵的,黝黑的脸颊鼓起两坨布满皱纹的苹果肌,朴实善良的面容像个太阳。
卓穆安放下杯子站起来在客厅里巡视,检查这栋危房的高危地区。白若从他站起来视线就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身影。
“那您女儿呢?还有你的儿子去哪了?”白若漫不经心地吹了两下杯口。
老奶奶顿了一下,看着白若的眼睛里面却没有笑意,只是一股说不出口的沉重感情,老人低下头抠着手指,厚厚得发黄发黑的指甲像一层厚茧子,附在手指上有很多凹凸不平又突起的小刺,老人正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撕掉将它抚平。
“全都变了,他们也不去打工了,说当兵就有好出头……但是又挺好的,带回来的东西也多了好多,就是这几天少了,都不够吃了,小妹就出去做活了……”老人低声喃喃着。
她的声音充满了思念和牵挂,含含糊糊的家乡口音里还带着些微的哽咽,白若实在是很难听明白她的话,但看见老人沧桑的眼睛里蒙起的一层水雾,她又好像什么都懂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