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囡思忖着道：“那天在街角坐着…同几位娘子说话做活…无意间听到路过的几个书生说的…一直想问问的…给忘了，呵呵，我这记性哈…今日忽的想起来了，就问问，没事，我们都不晓得就不晓得呗！”阿囡低头接着纳鞋底。

阿婆看了看阿囡，又与老伴儿眼神交汇了几次，轻声道：“书生说的啊…阿囡要不要去问问…你许家姐姐的阿弟呢？就是后街上的那个许家小官人！”

阿囡的嘴角抽了抽，勉强笑着道：“不用了吧…不晓得就不晓得好了，没事的，姨母，我去斟茶水！”逃了出去！

老裁缝皱着眉道：“那个许家小官人…还是在看看吧…别急！咱们阿囡还小呢…”

阿婆叹道：“我可是巴不得留阿囡一辈子呢…好！听你的！不急！在看看，那个许家小官，也一道看看吧…”

小狐狸听着这些话，心里暖暖的，可还是不待见那个许宣！

“阿囡啊！你去把这几块衣裳料子，送去给你许家姐姐！我昨日同她说过的，她晓得如何做呢！”阿婆还是给了她个台阶。

阿囡无奈，斟了茶出来，依旧笑着接过包袱道：“好呀！我去去就来啊！”接过包袱，就同往日一样高高兴兴出了门去。

敲开许家的门，难得许家姐弟都在家，许家姐姐欢欢喜喜的接过衣料，拉着阿囡说话，许宣见了礼就回屋去了。

阿囡却有些犹豫，要不要问问呢？白捡了一个书生在面前，不问白不问，问了…不一定白问吧！

与许家姐姐说了半晌话，阿囡扯着话题问道：“听说小官人又在书院读书，又在药铺做伙计，很是辛苦啊！”

许家娘子叹道：“是啊！前些日子还陪着夫子去城郊拜祭了家人！这位夫子帮了我们许多，有事阿弟自然是要去帮忙的！只是这两头跑的，委实辛苦，叫阿弟不要去药铺，专心读书，阿弟又不忍心，总说他是男子，当撑起家业！”

阿囡想呵呵笑，忍着道：“可见小官人…”

许家娘子轻轻拍了拍阿囡，笑道：“什么小官人啊！你许家哥哥！小官人，小官人的，我听着都见外了！”

阿囡却拧着道：“许家姐姐的阿弟，可以了吧？”

“噗呲！阿囡真是的！好！由得你！”许家娘子只觉素日最是乖巧的阿囡，也闹起了别扭。

“可见许家姐姐的阿弟读书读得好！夫子才这么喜欢他呀！”阿囡终于把话说全了。

许家娘子喟叹道：“说实话，我这个阿弟，算不得聪明，不过夫子说他踏实，只这一个，就胜过其他，也就是喜欢他这点，要他接着读下去！”

阿囡点头道：“大家都喜欢做事踏实的人呢！前些日子，听了四个字，不懂作何解释，还想问问姐姐！”

“还跟我客气呢！不过我同你差不多，你说说，我晓得就告诉你，不晓得我们一同去问问阿弟！”许家娘子欢喜道。

阿囡满意了，问道：“姐姐可晓得，‘助纣为孽’是个什么说法？那个谥号…又是何物啊？”

许家娘子思忖道：“‘助纣为孽’…仿佛是帮着坏人做坏事的说法！谥号大约是个什么名号吧，我就不晓得了，我们去问问阿弟吧！”说着，就牵起阿囡的手，往许宣的屋子走去。

许宣的桌上，正摊着那份差点被烧掉的手稿…

手稿已经有些年月了，纸张发黄，密密麻麻写着字，大多是涂改的，原文几乎被遮盖了起来，需得仔细辨认…

一手漂亮的飞白，很是叫许宣吃惊！

夫子擅长颜体，书院的人都知晓，却不想，夫子年轻时，竟写的一手如此神采飞扬的飞白！

想想夫子如今在书院，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庄重模样，还是颜体更适合些！

许宣还是习惯夫子的颜体！

“阿弟！在吧？开开门，我和阿囡想问问你！”就听得阿姊在敲门。

许宣急忙应道：“且稍等，某来开门！”忙着小心翼翼的收拾了手稿，才起身去开门。

见许宣开了门，三人皆折身堂屋坐下。却又听得有人敲许家大门，许家娘子摆了摆手道：“我去看看，你们说话，阿囡！你问阿弟就是了！”

只剩许宣和阿囡，许宣有些不自在，垂首道：“小娘子尽管问，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囡懒得管那些不自在，开口就问道：“谥号是什么啊？”

许宣一听，还是个学问上的问题，振奋了精神回道：“谥者，行之迹也；号者，表之功也；车服者，位之章也。是以大行受大，细行受细…”

许宣掉了一通书袋，阿囡听得两眼圈圈，无奈道：“麻烦小官人说简单些，奴笨，听不明白呢。”

许宣立即涨红了脸，深觉是自己思虑不周，思忖道：“谥号，就是后人，以其生平功过，给与的或褒或贬的名号。也就是以一两个字，对其盖棺定论的名号。有上谥与下谥之分，就是好的谥号，与不好的谥号！比如‘文、武、明、圣、’都是好的上谥，经天纬地曰文，克定祸乱曰武，敬兵厚礼曰圣，果虑果远曰明。‘厉、幽、哀、思’就是不好的恶谥！汉文、汉武，周厉、周幽，一听就明白了吧！”

阿囡这次明白了，欢喜的问道：“那‘助纣为虐’何意？”

许宣也高兴起来道：“这里的‘纣’就是个谥号！那就要先说说商纣王，你可知商纣王？”

小狐狸一听“商”，心里一顿，有些闷闷的，迟疑道：“不知…可是成汤的殷商？”

许宣越发的高兴了，遇到听得懂的，很是难得，尤其是个女子，这个小娘子委实难得！

兴致越发高了起来，朗声道：“对！就是成汤的殷商！只不过成汤乃是殷商的开国之君，一代明君！这个商纣王乃是殷商的末代君王，是个昏君！”

“商纣王！这个‘纣’…也是个谥号？此字…何意？”小狐狸觉得浑身发冷，她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又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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