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经历了风卷侵蚀,城郊这树林中枝木东倒西歪,还未变绿的叶都被打落在地上,厚厚一层,天色依旧黑沉,只有淡淡一丝光亮供人行路。
将手里的剑紧握手中,闫凌四处寻找那黑影的踪迹,顺着他一路赶来,在这里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不时传来一两声混着枝木断裂的脆响,闫凌放缓了步伐。
就那人施展轻功的动作,以及如此诡密的身手,他可以断定,此人定是江湖人士,且武功非比寻常。
就在他朝着各处警惕张望时,殊不知有一人正藏匿在高树林叶间,神情轻快的望着在地下团团转的人。
“辛阚府出来的人,就这般能耐?”那人从树上跃了下来,直立在闫凌身前。
“倒也不怪你们,既做了朝廷的走狗,又能好到哪儿去。”
闫凌紧盯着身前之人,只见他一声暗色劲衣,腰封紧束,一把鎏金弯刀别在腰侧,脸上戴着个十分滑稽的猪头面具。
“崔大人在哪儿?”闫凌面无表情。
“你说崔志平?”那黑衣人负手,朝着闫凌方向靠近,“那你恐怕是抓错人了,崔大人早就回府了。”
不管这人是否带走了崔志平,又或是那连杀数位朝廷大臣的通缉犯,就凭他语言轻挑,态度怠慢,又出言不逊,闫凌废话不多说,便直接拔刀动手,对面之人瞥见他的动作,目光一凝,随即闪身。
划剑携起的剑气将树叶随即扬起,二人动作极快,虽那神秘人并未拔刀,可被闫凌步步紧逼,自然也是不能有丝毫松懈。
“不好好回去看着你们大人,紧咬住我不放做什么?”他一掌击开刺向自己面门的刀刃,调笑道。
闫凌不答,将剑使得更快。
尽管剑峰凛冽,且越来越急,越来越快,神秘人依旧不肯拔刀,他虽嘴上还是打着哈哈,可注意力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侧身躲过那直逼而来的剑气,他翻身一跃,落在树上,“奉劝你一句,有追我的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躲过追杀吧。”
将眉头敛紧的闫凌并没有因这话停止动作,反而愈有追击之势,那人见状,不满地啧了一声,随即向后逃去。
瞥见神秘人消失在夜色中,闫凌下意识便要追去,只是突然想起那人话中似有深意,便立即顿住步伐,转身赶往城中……
第二日,永慈宫一早便派人出宫,将刚要出门的谢予迟堵在了门口。
许久没有同郁怀瑾议事,谢予迟便传信与他约在了老地方玉篁楼,他同戾风正要上马车,却被书歌叫了下来。
那跟在书歌身后,站着个约罢五十,眉中有一个较大的黑痣,神情严肃的老嬷嬷,对上谢予迟疑惑的目光,书歌努努嘴,挤眉弄眼,表情十分丰富。
无法,谢予迟只得将踏上马车的步伐收了下来,来到书歌等人的身边。
“这便是长玥公主吧。”那老嬷嬷那小眼上下打量谢予迟,忽的开口。
谢予迟犹豫片刻,欠身行了一礼“正是。”
“这位是宫中教授礼仪的郑嬷嬷,今日过来,是特意为公主讲授身为皇室公主的仪态、着装、祭祀等各种规矩。”书歌说着,又靠近了谢予迟,低身耳语。
“景宁公主幼时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是个狠角色,这次便是善意提醒公主你。”
不知做出什么表情的谢予迟只是点点头,状似恭敬。
“奴婢今日只是在公主府歇下,明日开始,还请公主准时来到正厅,学习女则。”那嬷嬷上前,朝谢予迟低头行礼。
“公主。”嬷嬷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宫女便缓缓出声,“过几日便是宫中的赏荷宴,奴婢来公主府,是代皇后娘娘请二位公主入宫小聚,顺便商议赏荷宴的事宜。”
宫女将头低下,毕恭毕敬的说完这话,便等着谢予迟回应。
这皇后相邀,谢予迟实在没有理由,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应下,并给郁怀瑾提前传声说明状况。
“皇姐呢?”他看向身前宫女,询问开口。
“已有人去请了。”
当另一个来自永慈宫的宫女踏进郁烨房中之时,她刚好收笔,将一沓纸塞入信封中,递给身侧候着的书墨。
忽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郁烨皱眉,没有立即应答,而是转头对书墨低声道“将这信送去瑾王府,别让人看见。”
书墨微怔,有些迟缓地接过郁烨递去的信封,半响,才回了一个是。
他今日一早便接到线报,说昨夜间有大批人忽然找到了他安置任仲禹一案证人的永安巷,目的明确,就是他们曾暂歇的那间房,都被搜了个底朝天。
而在禀报郁烨之后,她并未立即提出应对之法,只是让人按兵不动,但这批人,十分有可能是郁广冀派去的,这事现在突然发生,就说明郁广冀可能已经知晓了那关键证人的存在,甚至对流言的传播源头都了解个大概。
要是寻着这线一直摸索到郁烨身上,不必说,只会让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思及此,书墨不禁暗暗担心起来。
也许是感受到身边之人的忧心忡忡,郁烨将笔洗净放好,平静道“放心,孤自有办法。”
“公主……”门外之人又低声唤了一句。
到了这个时候,郁烨才意识到门外还候着一人,于是换了个坐姿,悠悠开口“进来吧。”
看到来人后,郁烨敛目,轻声问道“腊月,你怎么来了?”
“公主万安。”腊月行礼,遂端正站好。
“皇后娘娘有事交代?还是要孤入宫?”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来这公主府,无非就这两件事。
腊月点头,将怀里一枚成色上佳的白玉如意放在桌上,连带着一顶灰帽,徐徐出声“过几日便是赏荷宴,皇后娘娘想请公主入宫,商讨相关事宜。”
赏荷宴?郁烨在心中诽谤,这皇后娘娘闲来无事,又要给人乱点鸳鸯谱?每回这种邀请了大半个皇亲国戚,重臣家属以及名门贵女的宴会,无非就是相看议亲去的。
想着,郁烨看了一眼那十分眼熟的帽子,随即拿起了玉如意,她只是大致扫过,便知道这玉如意出自哪个玉铺,源于哪个商贡。
“这南境的贡物玉饰确实不错,但孤又不是殷歌,不会被这东西吸引,下次过来就别带了。”
其实郁烨知道这话也是白讲,因为这秦皇后但凡是得到了些好东西,第一时间便是想着送给她哪个喜欢的公主皇子,可能是自小见玉饰翡翠多了,珍奇异宝已看腻,也不甚稀罕这些。
“奴婢明白,还请公主同奴婢一同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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