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后身上还是一袭华服,青色的长袍直接脚踝,可她走路却是迅速,没几步便来到了书墨身边,视线掠过不顾雨水脏污,早已跪立在地上的几个太医,转而询问正朝她行礼的书墨。
“书墨,为何不让太医给郁烨诊治?”
闻皇后问话,书墨抬起头,切声回答:“公主一向不喜外人触碰,而且,公主她极易感染风寒,我们早已备下了莫神医留下的方子,至于受得些外伤,也处理妥当,无需太医医治。”
既然提到了莫神医,那些太医便都敛了言,毕竟这怪医莫辕风名满天下的枯骨生肉,死骨更肉之术,任其他任何一个医者见了他的施诊场面都得自愧不如。
但偏偏他是个瞎子,还性格孤僻古怪,并不是任何人都医,有的人病入膏肓,已近垂死,摆在他面前也置若罔闻,有的人只是小小风寒,或者那里擦去一点小皮,他都愿意上赶着去施药包扎。
听到书墨这话,秦皇后稍微放下了心,她望了一眼朱红色的雕花门扉,轻声开口:“本宫也不可进去看看吗?”
“皇后娘娘。”书墨显得有些为难,“属下拦下您并非其它,而是公主害怕您见了她过于忧心,您也知晓,近几年公主她常年累月的害病,您也是时常为她操着心。”
“晚晚回回都是强撑着,向谁都不肯示过弱,本宫那里有机会正儿八经的照顾过她。”秦皇后叹了一口气语气皆是无奈。
话把,她便朝着书墨身边的郁嘉遇招了招手:“嘉遇,过来,同本宫去偏房等待。”
“可我想在这儿守着郁烨……”
“嘉遇公主,请恕属下唐突。”说着,书歌低身附在郁嘉遇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郁嘉遇听罢,犹豫片刻,还是乖乖巧巧地来到了秦皇后的身边。
秦皇后了然,又看向书墨,开口道:“书墨,若是晚晚醒来,便派人给本宫传话。”
“是。”书墨俯身,恭敬行礼。
伴随着秦皇后的离去,那几位太医也自知无用,便悻悻然的一起离开了。
房间内,书歌用被褥重新将郁烨的小腿和脚腕盖好,抹去头上密密麻麻地细汗,开始收好放在床头细且尖长的银针。
书歌得了缘机,才在莫辕风手下学过几月,她会的不多,都只能解决郁烨积郁在体的老毛病,但对于处于如今情势下的郁烨来说,却也是十分有效的。
除了风寒与碰擦出来的内外伤,她腿上突发的旧疾也被方才书歌这一番施针给暂时抑制住了,郁烨的状况虽然并未恶化,但此次的折腾着实会让本就病弱体虚的郁烨吃一番苦头。
见床上之人气若游丝的呼吸以及惨白瘦削的脸,书歌只觉得心头涨涩不堪。
若让这固执的公主一直这般执拗下去,只怕过不了几年就能将她这孱弱的身骨败坏。
谁能知晓,这一位身份尊贵,荣宠万千的公主,曾处于在冰原残洞中匍匐求生,身中剧毒,望一眼白茫茫的满天大雪,却只觉视野所在之处尽是黑暗恐惧,周身皆是绝望的境地,尽管声嘶力竭的哑声呼救,任凭痛苦的泪水流尽,不见任何一人可将她从死亡边缘带离。
就算最后终有人施救于她,那人最后也是给她戴上了一副沉重难以挣脱的镣铐。
回到京雍,她借势恢复了一切荣宠地位,但从此往后,郁烨梦里落下的雪,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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