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牛接过水来喝,余光就瞧着那汉子正给赵保国竹筒里灌着水,心里想可算是搭上话了,这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呀,就是相互帮衬着来的,要么是你欠了人的,要么是人欠了你,这甭管谁欠谁的吧,只要后面有来有去走动,时间久了就分不清楚,这关系也就近了。到时候不管是住外边儿也好,住里边儿也罢,总是有个跟外面交流的渠道,也不能跟社会脱了节了。
那汉子一边给灌水,一边就顺嘴唠磕:“这么大热的天儿,大哥你这咋还把孩子给带出来了呢,到时再热出个好歹来,这是打哪儿去呀?”
赵二牛喝了水,就把背篓给放田垠上,顺势也靠着坐下,那汉子一见,这是打算长聊了,顿时就来了劲,把水瓢一放,也靠着水桶跟赵二牛面对坐下。
赵保国呢,就尽心尽力的扮演一个忍饥挨饿的皮小子,三两下把衣裳给脱掉,就溜一边稻田里去了,还听着他爸跟那人说:“这不是日子难过吗?家里粮食也不够吃了,孩子他爷奶为了省口喝的,生生给饿没了……”说着语气哽咽,还抹了把泪。
赵保国在田里边摸着,对他爸那叫一个佩服呀,意思是爷奶都没了,家里人就不多了呗,以后呀要知道只有他们爷俩儿,人也不会奇怪,毕竟老人都死了吗。只是不知道他要怎么说没个女人这回事。
这么想着,就又听那汉子跟着叹气:“唉,这年景,谁日子不难过呢?我们村儿虽然没饿死人,但家家户户,也没人能吃饱,都是一天一碗稀的,搁坑上不动弹,且熬着日子呢,只盼老天爷开开眼,早点儿过去吧!”
“谁说不是呢。”赵二牛抹了一泪:“不过大兄弟你人挺好,那好人可不得有好报吗?”那汉子就笑了笑没说话。
赵二牛就又跟他扯:“说了这么久,还承了你的情,都不知咋称呼哩。”
那汉子就哈哈笑:“大哥你可算问了,我都搁这儿憋半天了,你要再不问我就自己个儿说了。”这说着赵二牛也笑,觉得这人还真有意思。
那汉子就道:“我姓张,家里排行第二,大哥你就叫我张老二就行。”又问:“大哥你咋称呼呢?”
赵二牛也笑着回:“我姓赵,家里头就我一个,你叫我二牛也行,赵老大也行。”
“那我就叫赵哥好了。”张老二打眼一瞧,好家伙,那小毛头脱得光滑滑的正田间里头倒腾着呢,就又问了:“家里头嫂子咋也不给孩子弄身像样的衣裳,瞧给孩子整得埋汰儿的。”
赵二牛心里又琢磨了一下,就试探着叹气:“孩儿他妈,头年儿就没了,这衣裳破了烂了,我一老爷们儿也不会整哪,他奶早年间又受过不少苦头,年纪也不算小,那眼睛早坏了,也没法儿给做。”说着又一拍大腿:“嗨,一个臭小子吗,用不着穷讲究,就这么凑和吧,要么自己学着弄,要么就等长大了讨个媳妇给伺候呗!”
张老二心说,您这儿子活得可够糙的了,又笑:“那你可且有得等了,这世道坏得,不知啥时候能好呢。”
赵二牛一听,就知道这旱也不光是今年的事了,心里就忍不住抖了一下,想起他小时候跟着爸妈逃荒的日子,咋就那么像呢?只是不知道今年是几几年了,听张老二的谈吐语调,跟他后来几十年住的地方没多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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