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入了夜,我靠在软枕上迟迟无法入眠,害怕再次醒来,又回到偏僻安静的小佛堂。
红梅知道青翠被人绑走后被吓破了胆,不敢再张扬,老老实实锁在屋子里抄写佛经,我给她安排了每日写五十遍的功课,写不完就是对老太太的心不诚,要发卖出去,红梅一个字都不敢顶撞。当年我刚成宰相府的少夫人,婆婆就是这么整治我的,一天五十遍,写完手腕子疼的睡都睡不着,痛到哭湿了枕头,表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第二天醒来,还要继续写。
可怜那一年我才十六岁,真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
也幸好这个恶毒的女子上辈子早死,不然我也轮不到我坑害宋氏子嗣了。
嘴中喃喃着念了段清心咒,我总算压下心中戾气,不知不觉靠坐着浅浅入眠。
十八
辰时我便醒了,外面天黑漆漆的,我满头的冷汗,手在腕子上摸索了好半晌才记起身在何方。
登时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先是照常做早课,吃了碗清淡的粥,头发还没梳好,老太太就派人告诉我今日去白马寺的事情,我回了句一会就到,让替补青翠的大丫头玛瑙收拾好今日出行的用品,依旧自己束发。
出了门,就看见天上的乌云重的很,随时会下雨的架势,只是老太太兴头上,不听其他人的劝,上了轿子,一路上让轿夫紧赶慢赶,行至山下时也被雨淋了一身狼狈,山上台阶是石头铺的,遇水滑的很,没法再坐轿子,我和老太太都是小脚女人,走在这种路上能要半条命。
老太太嘴里咒怨的话不停,我走的一瘸一拐还要为她打伞,听的心中烦闷,便说起了当年唐玄奘远行西天求取真经。
听完一席话,老太太直言佛法不是普普通通就能得到的,嘴里的抱怨烟消云散,坚定地要自己上山,还不让打伞,说越受苦得到的佛法越精纯。
或许人年纪大了,就是会在一些事情上钻牛角尖,有些事情过头则不美。
我笑道:“佛祖仁慈,若是知道你因求道法淋雨生病,只会认为你太过愚笨,学不会衣钵。”
老太太又是连连称是。
十九
到了寺庙中,虽然外面在下大雨,里面供奉香火的人还是不少的。
我找了位面善的大和尚带着我们一行人进了厢房,喝着来之不易的热姜茶,我忽听寺院偏角有些吵杂,随口问道:“今日寺中可有要事?”
大和尚回道:“最近刚过考期,暂居寺中的学子们闲来无事,颇为喜爱清谈,墙上挂着字画任人探讨,女居士若是倦了,可以去那边看一看。”
我对这些无甚可好奇的,老太太听完却上了心,她自己不识字却养出个状元儿子,成了官家老妇人后对附庸风雅有着很深的偏执,连连对我说:“去罢、你去罢,我一会也要和主持谈经的,你不用陪着我这老婆子。”
“那……就听祖母的。”我笑着应是,稍微又待了会便站起身,让玛瑙拿件披风出了屋子。
二十
寺庙大堂中燃着香火,我走到角落,见字画整齐的挂在墙上,优劣均有。
其实我对字画之事不太在行,年轻时曾因为宋烟成喜欢的那个表妹会一手好丹青,我气不过,便请名师教导了段日子,后来我拿着自己最满意的画作裱到了他会路过的廊内,没两日就听说被撤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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