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懒得再说,加快速度就向外走去。
“你又要死到哪里去?”
范宁一溜烟跑了出去,远远听他大喊:“我去奇石巷!”
张三娘无奈,只得起身把儿子的两件脏衣服扔到盆子里。
“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像顽童一样,动不动就跑去看石头,几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张三娘絮絮叨叨数落儿子,她却忘记了,他们家的生活剧变,就来源于两块石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小娘子脆生生的声音,“请问,这里是范宁家吗?”
张三娘连忙站起身,在身上揩一下手上的水,快步走到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虽然是小郎打扮,但张三娘一眼便认出她是个小娘子。
她衣着华丽,头戴一个大皮帽子,眉眼就像画的一样,眼睛那样灵动,一张小脸长得白嫩精致啊!简直是张三娘从未见过的小美人。
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来找自己儿子,张三娘顿时喜出望外。
“范宁是我儿子,你是.....”
“原来是大娘,我是范宁的同窗,我姓朱。”
朱佩的笑脸格外乖巧甜美。
张三娘一眼看见巷子口站着一个高得吓人的年轻女子,又听小娘子姓朱,她想起了丈夫的话,顿时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是朱小官人,我家宁儿常常说起你。”
张三娘连忙声道:“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来屋子里坐。”
朱佩点点头,走进院子,探头看一下问道:“范宁不在吗?”
“他去....书店了,这孩子喜欢看书,没事就往书店跑。”
朱佩抿嘴一笑,范阿呆不在最好。
朱佩将一封信递给张三娘,“大娘,这是我给范宁留的一封信,我要回一趟吴江,恐怕要过了上元节才能回来。”
张三娘有点惊讶,小娘子要回吴江,居然还给儿子留信,他们关系很好啊!
“太客气了,小官人请进来喝口水。”
“谢谢大娘!”
朱佩小嘴极甜,笑容可爱,长得又极为俊俏,这让一直想要个女儿的张三娘心疼得不行。
她给朱佩倒了蜂蜜水,又去找点心。
“这个臭小子,把家里招待客人的点心都吃光了!”张三娘找不到点心,只得悻悻回来。
“大娘,我不饿,你刚才说,范宁经常提到我?”
张三娘连忙道:“是啊!他常常说同窗朱小官人性格最好,温柔可爱,心肠宽厚、长得又俊,而且特聪明。”
朱佩脸一红,这哪里是范宁说的话,分明是他娘在夸自己,不过她听得也很高兴。
“大娘,我想问范宁借本书,好不好?”
“好!好!我带你去他的书房。”
范宁住在后院西面的两层小楼内,他住在二楼,上面有四间屋,两间屋空关着,另外一间是书房,还有一间是卧室。
朱佩早就想来打探一下范宁的秘密,今天正好他不在,是个好机会。
朱佩心中得意,臭小子,没想到本衙内会闯你的老巢吧!
走进书房,迎面挂着一幅大气磅礴的中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下面说明是‘寄语孙儿范宁。’
落款是祖父范仲淹。
朱佩眼都看直了,恨得她咬牙切齿,“臭小子,死阿呆,居然藏着这么好的东西。”
“这是他三阿公写给他的,还鼓励他好好读书,将来做一个有担当有作为的人。”
张三娘在一旁解释,“三阿公最喜欢我家宁儿,经常写信来鼓励他。”
“哦!”
朱佩心中有点失落,自己怎么没有这么好的三阿公,她的三阿公是个大商人,整天就知道赚钱。
张三娘眼一瞥,却忽然发现儿子床上乱得跟狗窝一样,她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收拾。
朱佩走到范宁书桌前,见桌子堆着厚厚的练字本,她心中其实也很佩服范宁练字的刻苦,范宁书法进步得这么快,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次年考朱佩本来考第五,但她无法接受,死活不肯上榜,加上她只是学堂的旁听生,刘院主便不再为难她。
朱佩回家大哭一场,祖父朱元甫见她心情不好,便决定带她回吴江住一段时间,正好老母亲也想回吴江看望亲戚。
她要好一段时间不在吴县,今天特地来向范宁道别。
这时,朱佩发现桌子左上角有厚厚一叠信,她翻看一下,大多是范仲淹写来的信,但有三封信的字迹十分娟秀,一看就是女孩儿写的字。
落款居然是汴梁欧阳倩。
朱佩心中顿时有点不舒服,不过她年纪还小,不舒服只是女孩子的天性,朱佩心里更多是好奇。
她趁范宁娘在屋中收拾床,便从最下面抽了一封欧阳倩的信,迅速打开瞥了几眼,但她很快就没有兴趣了,无非是教他怎么写字,啰啰嗦嗦居然写了两页纸。
朱佩又把信塞了回去。
“大娘,范宁的书我都有,我就不借了。”
“好!那我们去前面喝点水。”
“谢谢大娘,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我阿公会担心的。”
“多乖的孩子,不像我家那个臭小子,一回家就跑出门。”
朱佩甜甜一笑,“大娘,我走了。”
张三娘一直把朱佩送到门口,目送她远去,叹息一声,“又俊俏,又温柔,又知书达理,要是做我儿媳妇多好!”
她又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能让朱大官人的孙女另眼相看,说明自己儿子还是很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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