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这话对我也太不公平了!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九江漕运的生意做到了陆运,平沙号还能有立足之地吗,方老爷不是也有此顾虑,才同意我这个想法的嘛。
咱们不能等事到临头了,才手忙脚乱想办法啊是不是。要真是等到方家落魄的那一天,也一样没有打猎没有歌舞没有得玩了,你说是的吧。”
丰凉生把米饭递给方仲修。
方仲修斜瞥他一眼,“我看你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当初是你故意让我把华萤塞给东陌,我还当你是好心,结果呢,好笑不,自己居然把华萤给娶了,害得高家二弟打上门来。
我最近闲来无事想了想,你八成是故意的,要不然也没有机会把高东陌骗上那犄角旮旯的村子。
哼,这从头到尾费尽心思的,你要说单纯是为了我们方府,我是不可能信的。
依我看,你不是惦记上我家那些无人认领的财宝了吧。我告诉你啊,我这个人,无聊了就会胡想乱想,同时还管不住嘴,你要不赶紧想办法把我弄出去,我就揭穿你,你等着!”
丰凉生陪着笑,只管由着他说,姑且忍耐,好言好语哄着方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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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后午间在散步,一路上鸟语鸣啭,绿叶香花,抬头见碧水澄空,俯首是玉阶金梁,不由感叹这春日真是如万象更替般焕然一新,打趣在此情境下的自己也像是老而复苏了一般。
随侍公公苏察说了几句不虚假不浮夸,听得人十分受用并且有趣的赞美,逗得太后更是开怀不止。
“今儿煜儿该游历回宫了吧,哎呀好些不见他,真是心里想得很,许是我年龄大了整日无所事事闲的,时不时的总惦记着他。”太后说。
苏察上前一步压着声笑说,“太子龙章凤姿,走到哪,就像是明月耀目璀璨到哪,谁不想惦记呢,可这能有资格惦记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太后您便是那其中顶顶有分量的,您这是惦记得理所当然,当仁不让。”
他总是这个样子,言行举止不忘奴才的身份,口中所说却又像是朋友般亲近自然,把生硬的恭维的内容粉饰得热呼呼,暖融融。
太后笑着同他聊了些太子的话题,巧不巧的就说起婚配来。突然,苏察右手捂口,做了惊讶状。太后见他表情古怪,追问缘由,他扭捏道:“高家近来惹了不少麻烦,太后可曾听说了?”
太后皱了皱眉。
“昨日我去给王上送您吩咐的物件,正碰上大司农与他的手下大司农丞在殿里头同王上说话。
听御前的公公说,九江漕运的高府不安生,前阵子搅了大司农丞家的千金的婚筵,这又把谁家的公子给平白无故打死了。您可知,死者那家也并非无名无姓,而是淮凉城经营的大富,实在做不到忍气吞声,赌咒发誓要同高府鱼死网破,以慰独子在天之灵。
大司农丞想,九江漕运并非只在周子国境内经营,许多路线都是与邻国相关,万一两家闹起来,影响到邻国,那周子国可就涉及到了攸关国的信誉危机。
即便是不论那些,耽误了周子国的货物运输对那些商户们也是大有影响。
因而大司农丞便求大司农一同入宫求见,看是否由官府出面,对九江漕运适当管控,以免事件越闹越大。奴才听公公这么说,想着太子殿下心仪的那位姑娘不正是高府的小姐吗,于是留了心,要回头告诉太后您。”
苏察缩着脖子,感同身受似的。
“怎么还能平白无故打人呢,还没个轻重,不会是仗着我们煜儿的威风吧。”太后不满意道。
她想了想,高府云雅的出身实际上是配不上太子的,太子相貌堂堂且谦和有礼,即便不是大国公主也得是丞相之女方可考虑。
然而太子与她一见钟情,朝臣赞同者多,王室勉强未加阻拦,仅作为备选者考虑。要这高府在淮凉是这般德行,那她是无论如何要阻止的。
太后思忖了一番,吩咐苏察盯着点宫门,待太子回宫后,率先将他请到她这里来。
日光由黄变红之前,太子及护卫队伍回到宫城,尚未来得及收拾,转而到了太后宫殿。
太后前一刻美滋滋的喝着糖水听宫女读书,后一刻就躺了下来,哎哟哎呦喊疼不止。太子长得端端正正,仪容有风度,还未踏进门槛,先听得那动静,急切地跑了进来,忙问皇祖母询问缘由,同时吩咐请太医。
“是那个,那个糖水。”太后莞氏指着那琉璃碗。
太子周煜再问苏察糖水是哪里来的,他天生纯厚孝顺,见老人受此折磨脸上已有明显愠怒之色。苏察故意拿捏着不肯说,直到周煜厌烦,才吞吞吐吐道:“是上回周府小姐看望太后时进献的补品。”
周煜想起来了,今年年节时,父王邀请过云雅入宫热闹热闹,她非官家也非王戚,入宫的机会不多,便一同去给皇祖母请安,当时皇祖母还称赞她倾国之貌卓立群芳,怎么难道那送进宫的药材有问题?
若说是云雅存心为之,那他是决然不会相信的,但皇祖母贵为太后不会以此作假,他也万万不敢质疑,连一星半点儿存疑的想法都没有。他想着,若说是药材有问题,或者是云雅不知情便送了来,或者是存放出了纰漏,但无论如何他是得陪在皇祖母身边伺候脱不开身的了。
太子爷接连几日呆在太后殿照顾身体抱恙的皇祖母,耽误了承诺给高云雅游历回宫第二日便要见面的约定。莫说他出不了宫,他连回到自己的寝殿都没有机会,身边公公丫鬟也皆是太后殿的宫人,肯定不能替他偷偷出去传口信,爽约是必然的了。
于是高云雅就在宫城外的书坊空等了整整一天,回府的时候整个人好似是飘着的。
如果说这点打击还不打紧的话,没几天,主管京都经商运营的部门给九江漕运下了告知,令其一个月内处理好在途货物的第三方交接,并且即日起不可以再接新的水运货单,在途货运交接给平沙号,由其负责货到时的接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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