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的身躯,无力的四肢,早已将自己的身子视作浮萍的麻姑,闭上双眼就当死了一样,如同先前无数次那般咬牙隐忍,去预备忍受南宫厍的摧残,可随后却听得房门被洞然开启,紧接着便是南宫厍痛苦的哀嚎,睁开眼的一刹那,见着一对湛蓝深邃的眼瞳,正堪堪瞧着自己。
原本心如死水的麻姑却在那时羞愤不已,急得赶忙闭上双眼,侧过脸去不想让云七盯着自己那副残破不堪的模样,可僵硬的脖子未能遂她的意。正挣扎间却觉得自己裸露的肌肤被一条薄被盖住了,心中自然清楚那是何人之举,胸间五味杂陈,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两行清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云七被南宫厍的杀猪惨叫声吵闹得心中烦躁,黑着张脸将他一脚踢晕,整个世界一下子清静了,只剩下空气中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她在南宫厍的双腿上点了几处穴位,流血缓解了许多,如此双腿已残,但终不致命,待得云七转身要为麻姑解穴时,却见得麻姑又睁开了双眼正冷然地盯着自己……云七刚要张嘴,整条左臂膀的经络却是陡然胀痛!而方才被针扎的三点孔发烫得如同碳烤!胸间几处大穴更是有些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云七边将软剑收入腰带剑鞘,边晃着脑袋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长凳上,微敛双眸、摒心静气地运起流水清气调息起来。
刚将流水清气驱入左肩,却听得一道清冷的女子声传来:
“女子父亲抱恙,母亲早逝,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承亡母手艺做绣品过活。”
“虽清贫度日,但无大灾大难,却在两年前被南宫厍纠缠,女子力拒无果,反受辱于他。”
“女子本想一死了之,却不忍父亲受那恶人荼毒。今日云公子处置了南宫厍,女子感恩戴德。”
“然而女子却与南宫厍狼狈为奸、恩将仇报暗算了云公子,一丘之貉自当脱不了干系,做出慈遭人唾弃之事,如何处置女子,悉听尊便。”
“女子本已是残缺之身,又做出那等黑心事,死不足惜毫无怨言,只是奢望云公子高抬贵手……放我那年迈体弱的老父一条生路,他这两年被南宫厍毒坏了体魄,如今又将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望云公子慈悲,可怜孤老。”
麻姑看着低眉垂目的云七,缓缓出了方才的那些话语,但云七只是闭着眼睛坐在长凳上,脊梁骨挺得笔直像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麻姑虽不知云七心中作何想,但见得云七此时的神态犹如老僧入定,于是她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看着云七的举动,可鼻尖闻得血腥气几欲作呕,也只得闭上双眼硬是忍住。
不知过了多久,麻姑闻得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道:“当真是……随我处置么?”
麻姑立时睁眼看着云七,见得云七的蓝瞳不禁又是一愣,注视着那对蓝眸定定回答:“无论作何处置,终究是麻姑咎由自取,怨不得谁去,但求云公子饶过我父亲,此恩绰,麻姑来生做牛做马……”
还未待麻姑完,云七唰一下从长凳上站起,转身出了屋子,对院中麻父的问询毫不搭理,不多时又走了回来,将一套衣物放在麻姑枕边,又未待麻姑问及麻父如何,便伸手一把扯去了那层薄被……麻姑光洁的身子瞬间又裸露在了冰凉的空气中,惊得麻姑心尖一颤,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便又淡泊了下来,只是与云七对视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嘲讽,又暗含了些许自嘲。
云七隐忍地压制着蛰伏于经脉中时不时纷乱的真气,抬手解了麻姑的穴道之后坐回长凳,沙哑着嗓子对麻姑:“起床,将衣衫穿上。”
麻姑听闻如是,有些诧异地看了云七一眼,抬起还有些酸麻的右手扯回棉被盖住自己的身子,正要坐起身,却发觉云七仍像之前那般一动不动坐在长凳上,不同的是方才是闭着眼睛的,此刻却是睁着双眼直直地看着自己麻姑也只得是一动不动。
“麻姑妹妹不是随我处置么?怎地我的第一件事便不听的了?”
听着云七波澜不惊的话语,麻姑牵起唇角自嘲一笑,随即裸着身子赤足下床,也不再看云七,只是当着云七的面,先将枕边干净的亵裤穿了,再取了肚兜在手,展开了正要将两条细带系往颈后,却忽然听得云七吩咐道:
“转过身去。”
麻姑手上顿了顿,随即转身背对云七,将肚兜贴身穿戴,拢了拢长发,接着将其他衣衫裤袜一件件依次穿了,最后以手为梳,依着感觉打理了个简单的发式。
只是未再得云七的吩咐,故而麻姑仍旧是背对云七,立着。
云七没再话。
麻姑不知云七意欲何为,无声的折磨比痛快一死要难耐得多,正当她手心快要出汗时,身后响起了一声极微的轻叹。
“你与南宫厍的话,我当时都听见的。”
“你为了亲父忍辱负重,伤心泣泪,我也知道了。”
“你你随我处置,方才我也处置过了,你很听话,毫不犹豫就照我的去做,可见你不是随意开了那个口的无信之人。”
“南宫厍应是江湖中人,你与你父亲乃属平民百姓,却受这恶人欺辱,本就是场磨折。”
此时背对着云七的麻姑,早已是泪流满面,可紧咬着下唇就是不肯哭出一声来,又听得云七吩咐道:“转回身来。”
麻姑用袖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净,转回身去看向云七,见得云七的脸色惨白,似乎还有些喘,麻姑正要开口,却又见云七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听云七沉着嗓音朗声言道: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难道还怕我这个中了毒的无名卒不成?”
麻姑听了,赶紧四处张望,却未能发现什么,又听得云七嘲笑道:
“呵!窝囊鼠辈!当真胆怯!”
一道劲风击向云七的后脑,云七快速拔剑反手刺去,瞬间便与一红袍之人战作一团,刚过了没几招,又有一紫袍之人入得房来,托起南宫厍便要遁走。
云七抬脚将方才坐过的长凳踢了过去,被那紫袍之人一掌拍断。
那紫袍者刚将两节长凳拍开了去,一把剑如闪电般欺到眼前,惊得紫袍者直接将晕厥的南宫厍松开手落到霖上,他自己则是倒踩三步退开了去,哧啦一声,胸前的衣襟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那红袍者见此连忙持刀对着云七的后背用力砍去,云七借着行云步快速躲过,可剑尖仍旧直指紫袍者,紫袍者纵身出屋跃到院中,云七跟着紫袍者,红袍者跟着云七,三人在院中二对一斗了起来。
麻姑见此,也疾步来至院中,边安慰父亲边将他扶起,却手上力道不够,于是蹲下了身护在了麻父身前,刚放眼望去便瞧见云七刺穿了紫袍者的右肩,红袍者的刀子划开了云七的左臂,不禁一声惊呼。
院子里的石板地上,多了两滩血迹。
所幸那紫袍者的右肩被云七刺穿似乎是重伤,立刻退下阵来靠在墙上扯带子包扎。
而云七似乎对自己左臂那道血口视若无睹,由得那鲜血沾湿了整条手臂,只是一味地对着那红袍者使剑攻去。
方才紫袍、红袍两者联手对付云七都未能占得丝毫便宜,此刻余下红袍者一人独战云七,立时显得吃力万分、招招惊险,眼花缭乱之际一股寒气直逼脸面,慌乱之下也不顾什么招式了,直接倒地一滚堪堪躲过一劫,刚要起身却觉得后颈一凉,却是再也不敢妄动了。
“公子手下留情!我等带有解药!”
云七右手持剑抵着红袍者的咽喉,左手布满鲜血顺着指尖滴滴落于石板地上,斜眼冷冷地看着大喊出声的紫袍者,一声冷哼。
紫袍者急忙取出一个白净瓷瓶献给云七看,快速道:“实不相瞒,我俩只是来给西门送这东西的,不曾想在暗中见得西门被公子所伤,本是无意要出手的,只是我这位师兄脾气火爆了些,莽撞插手了……还请公子海量,莫要怪罪。”
云七轻皱眉头:“西门?”
紫袍者一脸殷勤:“对对对!便是屋里躺着的那个胖子,想是那南宫厍的诨名是用来招摇撞骗的……这西门每隔十五日便要我送解药给他,想是要赠这位老先生服用的……如今在下奉上解药,还请老先生笑纳。”
云七瞄了眼紫袍者手上的白瓷瓶,问道:“那今日三枚毒针的解药呢?”
紫袍者睁大双眼急急道:“西门只叫我兄弟俩制出三尸洗髓丹,未曾提过什么毒针!我师兄弟二缺真不知那三枚毒针之事!此言若虚!叫我诛地灭!”
云七盯着紫袍者的双眼:“那你身上可带有其他毒药?”
紫袍者脸色一僵,连忙摇头。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