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出手相助之恩,流水阁还未答谢,怎可好让云公子就此下山呢?”
云七转身对着卓卉君恭敬一笑:“施恩不图报,况且流水阁在武林中乃名门正派,卓阁主行侠仗义德高望重,晚辈尽绵薄之力也是应当的,故而卓阁主不必挂怀,晚辈……”
“既然云公子愿尽绵薄之力,不知可否再愿意出手相助一件事?”卓卉君定定地看着云七又微微一笑,“那件事一了,流水阁即送云公子下山。”
云七扫了一眼侍立于卓卉君身侧七个弟子,有男有女有年长的霍一心也有年幼的卓怡萱,无奈笑道:“不知卓阁主所谓何事?在下初出江湖资历尚浅见识不多,就怕成了害群之马坏了卓阁主的吩咐……”
卓卉君摆了摆手,对着身旁两侧的七个弟子:“你们去将自己的佩剑取来,快些的!”
“喏!”七个弟子异口同声后即迅速离去,不一会儿就陆续持剑回来。
卓卉君对着自己的七个弟子朗声道:“虽云公子年纪与你们相仿,但修为不同凡响,若不是依仗了云公子的精湛内力,为师何时醒转还未可知的!今日有幸,尔等与云公子切磋武技,可要万分用心了!也让为师看看这些个时日,你们的功课可有荒废……摆阵!六道轮回!”
云七听了卓卉君的话早已满脸惊讶,而那七个弟子也都是面面相觑,但一听闻本派师尊喝令,即立刻习惯聊听令走位结阵,除了师妹卓怡萱服侍在卓卉君身侧,其他六个弟子已在一刹那间将云七围拢在了阵心,又同时“唰!”地一声拔剑相向,但那六人脸上各个均是不解或是无奈。
“云公子……”卓卉君缓慢起身,卓怡萱即刻扶持她的左臂,“此阵名唤六道轮回,乃我流水阁所创剑阵之一,但在江湖上所用甚少,怕徒儿们生了手,故而请云公子多加提点。”
云七原地缓慢自转了一圈,一脸苦笑地看着那六把剑,又正对着卓卉君:“流水阁剑阵独步武林,能单打独斗破得了剑阵的更是寥寥无几,更何况晚辈这类无名卒?”
“哦?难道云公子还没切磋就想认输了?”卓卉君黛眉维扬嘴角含笑,“这可不该是云公子的做派!不知云公子家中长辈知晓此事……会作何想呢?”
云七哈哈一笑:“卓阁主也了是切磋而已,又何必如此注重于输赢?一山还有一山高,武技本就是层出不穷的,今日输也罢赢了也罢,他日可未必是同样的结果,人生在世,何必执着于此?”
卓卉君眼神略微一顿,随即颔首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请云公子多多赐教……起!”
六个弟子闻得卓卉君一声令下,即刻对着云七摆开了阵仗,进攻阻挡封路袭击,赌是防不胜防,让云七一霎时措手不及,虽是仰仗着行云步左闪右避没挂彩,但长衫下摆和宽袖已被划破了几道,模样显得有些狼狈,不过云七倒也是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躲闪,深提一口内息右手往腰带环扣间一按,一道白光在大堂中一闪而逝,即见得云七右掌执了一柄窄剑对着霍一心的颈间疾刺!
六把剑中,两把剑护住霍一心,三把剑各自封住了云七的上中下三路,剩下一把剑正对着云七的心间等她自投罗网,此剑正是霍一心的!但霍一心脸上早已是焦急万分,心中暗暗期望云七万万不可莽撞上前,否则定会受伤!要知这六道轮回阵在江湖上甚少用,那是因为鲜少遇上能对付此阵的高手,故而几个年幼的师弟师妹还是首次在今日能够对着外人摆阵,虽经验不足,但阵法精巧,只要交错移位不出岔子,便可将阵中之人既能生擒也能诛杀,故而此阵取名“六道轮回”是也!
霍一心对着云七飞快眨了下眼睛,却看到云七扬起嘴角诡异一笑,见得云七捏着剑诀的左手对着自己虚点了几下,自己持剑的手腕突然一阵酸麻,掌中剑差些松开落地,霍一心赶紧咬牙提了口气将剑抓稳,但整个手掌连着手臂都僵了!他暗暗心惊……但武技切磋怎可片刻分神?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被云七的窄剑将霍一心的掌中青铜剑一扫脱手,飞刺扎入了大堂东南角的那根木柱之中,而云七却即刻后退一大步,也不去防范那剩下的五把剑,耍了个干脆利索的剑花,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大堂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云公子这是自认得胜了么?”卓卉君重新坐回太师椅,又倒了杯茶喝。
“不敢!卓阁主从未起如何算是晚辈赢,又如何算是晚辈输。”
“呵呵!果然也是个伶俐的!”卓卉君上下打量着云七,道,“谷雨和柳叶的轻功进益了不少,邵定安内功修习尚可,祁锐的剑术又快了些但性子还是有些急躁,沐槿够细心但还需胆子大些,霍一心他日对敌当前绝不可姑息!”
霍一心原本同几个师弟师妹一道低头听取教诲,闻得师尊如此,惊得立刻双膝跪地俯首磕头:“弟子知错!望师父责罚!”
卓阁主板着脸将茶杯重重一顿:“哼!明知故犯!岂能轻饶?去!将伙房和茅房打扫干净了,此后三个月那两处地方都由你独自清理!”
“喏!徒儿现在就去!”霍一心又叩了首随即起身撒腿就跑,折身刚出门即看见大师姐乐聆音正站在不远处,便摆手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往伙房去了。
“是聆儿么?进来吧!”
乐聆音应了一声便快步走进了大堂,见云七面无表情地垂首看着自己的靴面,几个师弟师妹除了卓怡萱均是佩剑在手,又瞧见师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乐聆音即刻上前三步拜了个福礼:“徒儿给师父请安。”
卓卉君笑着对大弟子:“聆儿可是听见了方才那个阵仗所以过来瞧瞧的?不必担心,云公子果然不负所望,未败在六道轮回阵里头。”
一听闻六道轮回阵,乐聆音立刻抬眼将云七从头到脚快速打量了一番,随后又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卓卉君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微微一笑,似乎有些感概又仿佛有些苦涩,她清咳一声,屏退了一干弟子,只留下乐聆音和云七,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噤若寒蝉,卓卉君默默地仔细看了一番云七,突然起身提气纵到了门外,乐聆音即刻罗袖轻舞地跟了上去,云七看着乐聆音的飘扬青丝,宽袖一甩,不快不慢地坠在了最后。
卓卉君虽是刚解毒,但身法还是迅速敏捷的,乐聆音跟着卓卉君,云七随着乐聆音,一行前中后三人转眼间就到了无垠崖后山的一处镜湖,但见卓卉君几个快速踩踏,裙摆飞扬地往湖中心跃去,云七正自疑惑间,却瞧见卓卉君轻巧落定,立在了湖面之上,而乐聆音也毫不踌躇,同样轻飘飘地落在了卓卉君的右侧,云七凝神远眺细看了湖面的水纹,随即也提气一跃至卓卉君的左侧,果真安稳立在了一根隐没于水面的木桩子上!原来是在湖心之中,立了许多根黝黑的木桩子,看那隐隐约约的架势似乎是按照了八卦图形来排列分布的。
“敖洺是你什么人?”云七堪堪立定之际,即听得卓卉君开口对她问道,“是你的师父?还是你的娘亲?”
云七略垂了下眼皮,随后对着卓卉君道:“卓阁主认识敖洺?”
“敖洺谋年的一门主,现时又是当今圣上亲封赐印的云王,王府封地就是在这泾州……这些你出山的时候,敖洺没跟你过?”
“此事下尽知,晚辈在上无垠崖的路上就听卓姑娘过一两回。”
“呵呵!那你可认识这个?!”卓卉君话音还未落地便出手对着云七就是一掌劈来!云七即刻身子向后倾一跃而起,按着自己脑海中的印象立在了身后的另一根黑木桩子上,脚跟还没着落便感觉胸间一股劲风逼近!也不敢耽搁松懈,施展行云步从这根木桩跳到那根木桩,但卓卉君不愧为一代宗师,岂能让云七一再躲闪??连出三掌逼得云七即刻出手防护,一丝反击的缝隙都没有!云七赶紧将从敖石那儿学来的掌法一招招用了上去,倒也能抵挡一时,但因不熟悉湖中木桩的摆放位置,步步分心去回忆思考免得失足变成落水狗,如此一来只有咬牙防备的份儿了……
忽然卓卉君用足尖挑起浮在湖面上漂来的一段枯枝,起了个架势当剑使了,对着云七耍起了一套剑法,一招一式处处透着洒脱凌厉,顾盼转身之间显得英姿不羁,那样的神态……似乎是有些眼熟?不!非常眼熟!在悠然山里,大姑姑敖洺隔三差五就会在青藤架那边耍着那几招剑式,她她是无聊了没事做,练练身手。一念至此,云七即不再躲闪,直直地立在木桩上看着那段枯枝挥来,却到了她的心口间就停了……
卓卉君黛眉一扬:“你为何不躲了?”
云七对着卓卉君无声一笑:“卉服纷如君,名川思游云。”
咔嚓一声,卓卉君手掌间的那段枯枝被捏成四分五裂……但见卓卉君咬着唇角看了会儿云七,又一下子将手中的枯枝随手挥入湖水,原本轻轻的一根枯枝瞬间直直插向湖底,过了好久才慢悠悠地重新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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