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进看到信封的收件人时,不禁大吃一惊:洪易廷。洪易廷是谁陈进是不知道的,而且,他在范永斗手下办事多年,宣府总号的人他都熟得不能再熟了,他从未听说过这个洪易廷。
陈进没有从范永斗那里得到任何进一步的提示,哪怕是一个眼神也没有。
他从王子顺那里领到了一匹马,不顾身体的虚弱,当天就出发了,这不仅是王子顺和范永斗的要求,他自己也急切地想离开这贼窝,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陈进一路走,一路琢磨着范永斗交代给他的话,当时他听的时候是非常仔细的,因为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场合,要传递信息,必须使用暗语,他努力地记下了范永斗所说的每个字。
因为陈进跟随范永斗多年,两人互相十分熟悉,因此范永斗有信心,陈进会明白他传递的信息。
实际上,陈进也没费太大的力气,就翻译了范永斗大部分的话。
首先,要尽快回到宣府,将三万两银子送过去,这是确保范永斗性命的唯一手段,这个事情必须作为第一个要完成的任务。
第二,将信交给“洪掌柜”。陈进确信,这世上没有这个洪掌柜。洪易廷,一定是他两个人共同认识的人,否则不可能要杜撰这样的名字。
第三,所走的路线,一定要沿着雁门关、怀仁、大同走。这条路陈进不知走过多少回了,东家没必要特别跟他强调,唯一的解释是,“洪掌柜”就在这三个地方之一。
陈进绞尽脑汁地回忆着,雁门关、怀仁、大同,有没有一个姓洪且跟范永斗关系密切的人,经过长时间回忆、对比和排除之后,答案是:没有这个人。
可是,当他的脑海中出现一个人的名字时,他突然恍然大悟,没错就是他了!
那个人就是大同府代王朱彝梃,朱彝梃——洪易廷,朱就是红,红就是朱,“易廷”是“彝梃”的谐音。
范永斗与朱彝梃关系十分密切,两人常常书信往来,只要范永斗去大同,一定会与朱彝梃见面。去年十月老代王朱鼎渭薨,世子朱彝梃继代王位,范永斗在代王府住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具体两人有什么共同爱好,陈进实在想不出。只是破解了范永斗的暗语,浑身感觉轻松不少。
陈进还是高估了他的身体素质,作为一个常年不进行体育锻炼的胖子来说,长时间骑马狂奔,是极为耗费体力的,加上在介休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身体状况本就不好。
在他距离大同府城还有五里的时候,终于在极度疲惫、烈日的炙烤下,昏迷了过去,马还在奔跑,可他却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当陈进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板是陈进不习惯的硬木板床,还没等他仔细观察房间,只听房门一响,进来一个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醒了?吃些斋饭吧。”来人是一个和尚,端了一碗素面放在陈进面前。
陈进有些惊讶,自己在马上晕倒,原来是被和尚救了,于是赶忙挣扎着坐起来,要下床。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受在下一拜!”陈进嘶哑着嗓子说道。
“贫僧举手之劳,施主不必多礼,你身体还很虚弱,不要起身了。”那和尚伸手一扶陈进的双臂,陈进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提了起来,然后被轻轻放在了床上。
陈进虽不是习武之人,却在这一扶一提两个动作之中,感受到了和尚深厚的功力,要知道,陈进是个体重两百多斤的胖子,能谈笑间将他提起来,却气不长出面不更色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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