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打烊后回到宿舍,那个让他招呼客人的茶博士凑上来,关心地问:“白天王头总找你茬,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把他打了。”周羽淡淡地说。
“把他打了?”他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听着,我比疯了还严重,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给我说说,先从你开始吧,姓甚名谁,家乡何处,如何在这里?”
“什么?连我也不记得了?看来真是病得不轻。”那人摸摸周羽的额头,“也不烧啊。”
“这样吧,我详细给你讲讲。我叫张啸,家有父母,一妹一弟,和你从小在大同府城南八十里的周家集长大,父亲是铁匠。你今年十八岁,七岁丧父,你母亲独自把你拉扯大。前年我来到大同大玉川茶庄做学徒,一年后转正,发现做伙计要比在家打铁强得多,就回家把你也拉来了,也是先做学徒,没有工钱,管吃住,眼看还有十几天就期满了,这一年你任劳任怨,掌柜也夸你踏实,没想到竟出了这事。虽说王头人品不行,但你也不该打他呀!”张啸不住地摇头叹息,像一个大哥面对着不争气的弟弟。
周羽心里突然觉得很温暖,本以为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自己卑微得像一粒尘土,没想到还有人发自内心地关心自己。
“咱俩谁大?”周羽偷偷摸了一下发潮的眼角问道。
“你比我大一个月。”张啸回答。
“靠,那你怎的不管我叫哥,一口一个小羽地叫?我以为你比我大多少岁呢。怎么的,欺负我不记事啊?”周羽像缓和一下沉重的气氛。
“你小子有没有良心啊,从小到大,你干过一件当哥哥的事吗?小时候上私塾,村东头刘铁头欺负你,要不是我罩着,你能活着念完三年书吗?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须当涌泉相报’,我也不要你报答什么,以后你就管我叫大哥,我委屈委屈,就认你这个弟弟了。”张啸调侃道。
“要我管你叫哥也不是没办法,等你妹长大,我把她娶过门,我天天管你叫哥,你不答应都不行。”
“混蛋,你敢打我妹主意。”张啸上来扭周羽的胳膊,却怎么也扳不动。
“小羽,这一年也不是没收获,你瞧你这身板,比以前壮得不是一星半点。”
“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白天跟你聊天的那位先生是谁?”
“他叫宋应星。”
……
“起来起来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得跟死猪似的!”王头那杀猪般的叫声把周羽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天才蒙蒙亮。
“周羽,你马上卷铺盖滚蛋!掌柜的意思昨天你就该走,但我这人心软,可怜你离家远,留你住一宿,但今早你就得滚,早饭可没你份了。”王头对周羽说道。
“那我得谢谢你呗,王头?”周羽等着王头,恶狠狠地说道。
“那不必了。”王头头一缩慌慌张张地转身走了,出门时被门槛拌了个狗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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