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牛看着兀自吃饭喝酒的一家人。
心底烦闷枯燥,将衬衫外衣的扣子扭开,才不至于被逼窒的呼吸压抑得半点新鲜空气都不剩。
“大哥,咱谈谈吧。”
张小牛塞得嘴巴里一阵肉一阵菜,风卷云残的模样好似几辈子不曾吃过一粒饭,不曾喝过一口水。
“说吧……”
说语间囹圄不清。
张铁头狂扫的速度并不比他慢多少,吃得一张脸都油花花的。
老张婆笑眯着眼,直夸今夜这顿饭做得不错。老人家胃口大开,已经很少有像今夜这样让她食欲大振,兴许是因为一家团聚。
周丽娟笑而不语。
李莞看着不说话,也不坐在桌旁,而是兀自搬了一把椅子在门外边,手中捧着一本书,一本黄色笔记本,那是在备课。
张大牛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哥,爸死的时候我可找过你,你不是说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老张婆看着他,语气骤然一顿:“……今天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就别说过去事。”
过些天就是那死老头祭日了,腊月二十八,现下说起这些没得晦气。
张大牛冷笑出声:“妈,当初你叫我去找他怎么说的,不把人找到爹就不下葬,他没说什么,后来连爹最后一程都没来送,现下有什么面目回来?”
周丽娟在一旁打圆场,“这次找到你大哥还不是因为我上县城去给铁头看病,恰好撞上的,这才将他带回来。”
张大牛淡淡地哦了一声,“原来是看到自己儿子快死了才回来的。”
张小头放下碗筷,指腹依旧没有离开碗沿:“我承认当时爸生病没回来是我的错,可是我那也是有原因的。”
张大牛愤而拍桌,拔身而起,“爸最后一程你都不来送还有什么缘故?”
张小牛语气一噎,垂了下头去,双肩耸动,声音低低,好像在哭:“当时,的确是走不开……工程赶,上面老板催得急,我又是工头,若是我走了底下那百来号兄弟吃饭住宿都成了难题……不管如何,都是大哥错了,大哥没有人性,大哥不孝,现在,大哥认识到自己错了,想回来孝敬父母,二弟,你能原谅大哥吗?”
他颤栗的双肩越发抖得厉害,像是真哭,最后忍不住嚎啕出声,一面回忆着小时候他爹带他打鱼发场景一面说着自己愧疚于心的话。
悲凉的哭声穿破屋内,李莞手中的圆珠笔顿了一下。
老张婆急忙拍着张小牛的脊背,抚着他心口,帮着劝他安慰他,又跟张大牛道,“你大哥知道错了,但当时也是有困难,要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爹最后一程都不来,谁没有一个不如意的时候,何必把人逼得太绝?”
张小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所谓的大哥在演戏,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任。
他突然选择回来,绝非如周丽娟所说的为了孩子。
张小牛清楚得知道,生出一个智力低于常人的儿子,大哥是有多恼火才选择抛妻弃子。
张小牛抬起酸涩的眼皮子,朝张大牛道:“二弟,我们找个能单独说话的地方。”
兄弟二人移到了张小牛房间,门扉掩上,便难以预见里面会发生什么。
······
李莞置若罔闻,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备课任务,肩膀像是被什么钝物给打中,身子向左一倾。
是那傻子在拍她的肩,还歪着头看着她笑。
李莞僵硬地转过头去,忽然右边的胸口就被什么给摸了一下,在她的目瞪眼呆中,又被狠狠地按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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