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李老师脸上的笑容，因为嘴角抽了一下，变得有些讪讪。

她教了好几年学，还没遇到替同学举手回答问题的！

还有这种神奇的操作？！

不过，既然这个沉默寡言，不爱交流的小男孩站起来了，李老师也给他一个机会，鼓励地笑了笑，说道：“那睿哲来说说吧，你知道多少种树的名字呢？”

方睿哲的小眉头皱了皱，开始说了：“苹果树、梨树、杨桃树、芒果树……杨树、柳树、桦树……松树、槐树、木棉树……”

足足说了一分钟，方睿哲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朋友们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李老师惊讶得张口结舌，她还真不知道睿哲小朋友可以说到什么时候，她抱歉地打断道：“好……好啦，睿哲很棒！睿哲先坐下来吧，让其他小朋友补充一下。还有哪个小朋友知道其它树吗？”

下面鸦雀无声，大家知道的，不知道的树，全让方睿哲说了，大家很无奈，还能说什么啊？

“呃……”李老师也感觉压力很大啊，她敢说睿哲小朋友说的一些树，她其实并不了解吗？

就在李老师和小朋友们都颇为尴尬的时候，有一只小手高高地举起来了。

是可爱的果果小朋友。

李老师和颜悦色地说道：“果果，你来说说其它树的名字吧。”

果果笑得甜甜的：“老师，睿哲弟弟还能说其它树的名字！”

果果又一把抱住方睿哲的手臂，把他提起来了。

方睿哲站着，有些不高兴，其实他很低调的，他一直都是个安静的小美男！

李老师尬笑了一下，总之也没有其他小朋友能回答得上来，那么，“好……好吧，那睿哲再说十种树的名字。”

方睿哲：“水杉、珙桐、香樟……”

方睿哲就真的只说了十种，然后坐下了，似乎他说话，很贵哒！

“睿哲太厉害了，”李老师由衷地表扬，“睿哲怎么知道这么多树的名字啊？”

方睿哲很淡定：“看书。”

“爸爸妈妈念给你听吗？”

“我自己看。”

“你认识字了？”

方睿哲一个“难道不该认识字”的眼神看过去，李老师在心里嘤嘤哭泣，她这个问题难道问得很白痴？

以往总是小话不断，闹哄哄的小朋友，这节课上得格外安静。

三岁的娃们，还不知道“学霸”是个神马玩意儿，不过那种与生俱来的警醒，令他们对某人产生了惊悚感。

李老师的课，也是上得战战兢兢，生怕哪里说得不对，方睿哲小朋友站起来指正她。

昨天傍晚，她竟然找了方睿哲的父母谈话，希望睿哲小朋友大胆说话！现在她才知道，睿哲小朋友不能轻易张口啊，他一说话，就有堪比四十米大长刀的杀伤力！

而这只是开始，李老师的战战兢兢感，将伴随她教方睿哲的这三年。其他二十几位小朋友，在没有升上小学之前，就先体会到了来自学霸满满的恶意！这些，都是后话了。

只有坐在方睿哲旁边的果果小朋友，喜滋滋地拉着他的手，红润润的小嘴唇再凑到他的耳边，呵气有声地说道：“睿哲弟弟，你好厉害哦！你是我们班最厉害的小朋友呀！”

方睿哲的一张小面瘫脸，有了瞬间的柔和，清晨绚烂的阳光照在他的小身子上，辉映着暖暖的微芒。

11

二十分钟的树木认识课结束后，老师让小朋友们喝水休息。

然后排排队，两个小朋友手牵手，去看校园里的树。

小朋友们都好想和果果做一组，手牵手，然而她已经牵着方睿哲的手啦！

没人敢对此吱一声，灰溜溜地另外组对去了。

转了一圈，最后去了童趣园，那里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树，掉落下来许多手掌大的叶子，李老师让小朋友们捡树叶，观察树叶。

会不会观察不论，小朋友们是很喜欢捡树叶子的，大家散到童趣园的各处，捡自己觉得好看的叶子。

果果弯着腰，认真地搜寻。

城的九月，依然炎热，阳光照耀着，在户外活动，很快就出汗了。

不过小朋友们玩得高兴，并不在意，果果因为汗湿，有几缕松散垂落的发丝粘在她白皙粉嫩的脸颊上。

突然有一阵微风吹过来，带走了些许暑热，果果一转头，看到方睿哲用几张树叶摆成一个扇形，做成一把扇子，给她扇风呢。

“谢谢睿哲弟弟！”果果开心地在方睿哲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可是周围的小朋友们看见了，嚷嚷起来：“楹颖！果果！我也要你亲亲我！我也要亲亲嘛！”

盯着一群吵吵嚷嚷要果果亲亲的小屁孩，方睿哲神情绷紧，一脸严肃。

果果却淡定地摆摆右手，说道：“不行哦，我不亲亲你们。”

“为什么？为什么不亲亲我们？果果亲亲方睿哲了！”

小朋友们吵得更闹腾了。

果果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学着爸爸当时说话的神态：“因为睿哲是我的睿哲弟弟呀，我爸爸说，姐姐要跟弟弟亲亲爱爱，你们不是我的弟弟，我不和你们亲亲爱爱！”

小朋友们眨巴着茫然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模样。

这时，有一个小男孩很精明地叫起来：“果果，我是你的哥哥，我亲亲你！”

小男孩说着，要朝果果抱过去。

方睿哲迅捷地一拉果果的小手，把她拉到身后，一脸严肃地盯着小男孩，说道：“郭维霖，你不是哥哥，你不能亲亲果果！”

“我是果果的哥哥！”小男孩很机灵，“我妈妈说，年龄大的学号排在前面，我是1号，我最大，我可以亲亲果果！”

“才不是！”方睿哲绷着秀气的小脸反对，“你比我还矮，你不是哥哥！”

方睿哲的爸爸妈妈身高都挺高，他比同龄的孩子高一些，只是现在比果果稍微矮一丁点，那是……天意弄人。

郭维霖不服气：“哥哥和弟弟不是看身高，是看生日！”

方睿哲：“就是看身高！”

郭维霖：“看生日！”

两个小男孩吵起来了，小朋友们更迷糊，谁都不会劝架啊，他们谁说的是对的呢？

好像郭维霖说的是对的，可是方睿哲最聪明他怎么会不对呢？

吵着吵着，郭维霖顿住了，一双精明的眼睛骨碌碌地一转，说道：“好吧，我是弟弟，果果亲亲我！”

方睿哲马上堵过来：“你也不是弟弟！”

郭维霖嚷嚷：“又不是哥哥，又不是弟弟？那我是什么？”

方睿哲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果、果、的、同、学！”

那是他不能亲果果，果果也不亲他的意思咯？郭维霖有脾气了：“方睿哲，为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12

方睿哲小眉头一皱，凛然的样子，“我聪明，我说了算。”

郭维霖更不服气了：“你不聪明。”

方睿哲挑衅：“我可以说一百种树的名字，你一个都说不出来！”

郭维霖撅起小嘴：“让我先说，我也能说一百种树的名字！”

“那你说啊！”

方睿哲目光锐利，三岁的小孩子，气场却很强大。

郭维霖的心发慌，支吾地说了六七种树的名字，就说不下去了。

果果做裁判，宣布道：“睿哲弟弟最聪明，听睿哲弟弟的吧！”

方睿哲的小嘴角，似乎勾着一抹笑意，那眼中的眸光，莫名让人看出一丝嘲弄来。

郭维霖看着不爽，大声说道：“方睿哲是笨蛋！”

方睿哲一脸严肃地还回去：“你是大笨蛋！”

“你才是大笨蛋！”郭维霖推了一把方睿哲。

方睿哲没注意，一趔趄，往后跌倒在草坪上。

小朋友们慌乱地叫起来。

果果要去扶方睿哲，方睿哲却敏捷地起来了，也去推郭维霖。

两个小男孩，打起来了。

班主任李老师注意到这边，急忙跑过来，把郭维霖和方睿哲拉开。

两个小男孩被李老师一左一右握在手里，询问道：“怎么打架了？”

方睿哲和郭维霖气呼呼的，都很气愤，谁也没说话。

果果软糯糯地道：“李老师，郭维霖说他是我的哥哥，睿哲弟弟说不是！郭维霖说哥哥弟弟是生日定的，睿哲弟弟说是身高定的。可是我只想要睿哲弟弟，我不想要哥哥，也不想要其他弟弟啦！”

“这样啊！”李老师解释道，“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是按照年龄来决定，可是……”

郭维霖得意地藐视方睿哲：“我才是对的！”

李老师再说道：“不过呢，同学之间，叫名字就好，不用排兄弟姐妹哦！”

方睿哲腹黑地眸光一沉，说道：“郭维霖，叫名字，你是同、学！”

“那你也是同学！”郭维霖又想朝方睿哲冲过去，揍他！

“维霖！”李老师连忙将郭维霖抓得更紧，严肃地说道，“不准再打架咯！”

方睿哲淡定地投过去一个“你打不到我”的挑衅眼神。

郭维霖气呼呼地，却没有办法！难道大家没看到方睿哲有多欠揍吗？

“维霖，来，”李老师说道，“跟老师去捡树叶，好不好？”

李老师把这个看起来比较好斗的小男孩带在身边了。

郭维霖一边走一边回头，只能看着方睿哲继续和果果一起玩。

果果继续寻找她喜欢的树叶，她认真的时候，喜欢轻轻咬着下唇，明澈的大眼睛，偶尔眨巴一下。

方睿哲在果果身边，也在看树叶，看着看着，变成了看果果。

从出生第一天开始，他几乎每天都和果果在一起，以为自己厌烦了，不高兴她叫他弟弟了。

可是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果果了，他发现自己以前多喜欢做的事，都会变得没有意思。

“睿哲，你看我捡到一片好大的树叶哦！”果果笑眯眯地看向方睿哲。

酷酷的小男孩，小面瘫脸竟然因为刚才的胡思乱想流露出一丝腼腆。

方睿哲挨近果果的身边，轻声说道：“果果，你知道我们是同学，还是什么吗？”

13

果果歪着小脑袋，她的脑回路，似乎没有跟着方睿哲的思路转，小眉头皱起来了，软糯糯地嘟哝道：“我们是同学，就不是姐姐和弟弟了吗？”

刚才李老师是这么说的，同学之间，不排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只叫名字呢。

所以，方睿哲早就想在前头了，他严肃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果果，我们还是邻居啊！”

“哦！”果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她懂邻居的意思，在小区的游乐场玩时，她听妈妈跟其他爸爸妈妈说过，他们家跟睿哲弟弟家是邻居。

方睿哲顿了一下，小脸不自然地绷着：“所以，我们还是姐姐和弟弟，姐姐和弟弟……要亲亲爱爱，叶叔叔……说的。”

果果又笑了，一把抱住方睿哲，小嘴嘟在他嫩嫩的脸上，亲了一下：“我最喜欢亲亲睿哲弟弟了！”

嫩嫩的小脸蛋，传来温温润润的触觉，故作淡定的方睿哲，脸颊还是发烫了。

周围的小朋友们看到方睿哲又有亲亲，好羡慕哦！

不远处的郭维霖气呼呼地叫起来：“果果，老师说方睿哲是同学，他不是弟弟，不亲亲他！”

果果笑眯眯地说道：“睿哲弟弟是我的邻居哦！我们是姐姐弟弟呢！”

“我要做你的邻居果果！”郭维霖要冲过来。

李老师及时把他拉住了。

为了避免一触即发的小男孩打架事件，李老师转移注意力：“小朋友们，你们捡了多少树叶了呀，让李老师看看你们的树叶好不好？”

“好！”小朋友们都朝李老师围过去。

隔着距离，郭维霖和方睿哲，还眼神对决着。

郭维霖嘴唇撅得老高，好气愤哦。

方睿哲却是一副“我就喜欢你气我，却又neng不死我”的样子！

下午放学的时候，方睿哲的爸爸妈妈方子游和顾卿卿来接小孩。

因为上星期果果的爷爷生病，果果的爸爸妈妈照顾老人，耽误了工作，要加班，他们委托睿哲的爸爸妈妈帮忙接果果，先前手机里给班主任李老师发了信息。

方子游和顾卿卿先在教室外面跟李老师了解儿子的情况。

李老师万分欣喜地说道：“睿哲今天的表现非常好，不仅流利地回答了问题，还热情地跟同学交流，变得开朗活跃！”

那是相当地活跃了，还跟一个小男孩干了一架。至于热情地跟同学交流，也就跟果果一个同学热情而已。

“谢谢李老师的留心观察和及时告知，让睿哲有了很好的转变。”顾卿卿这可放心了，儿子没有在自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客气！”李老师微笑说道，“以后我们家校多沟通，我们都是为了教育好孩子，睿哲很聪明，要好好培养！”

方子游和顾卿卿再谢过老师，去教室门口接睿哲和果果。

李老师一叫名字，方睿哲和果果立即跑过来，跟着方子游和顾卿卿离开。

“果果！”郭维霖见果果跟方睿哲一家回去，急了。

14

郭维霖要追出去，在门口被老师拦住，说道：“维霖别乱跑，你的家人还没有来接你哦！”

郭维霖眼巴巴的，果果转身朝他挥一挥手，笑眯眯地说道：“明天见咯，维霖！”

可郭维霖一点都不高兴，因为方睿哲那张面瘫脸上，有一抹他才能看得出来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极其地欠揍！

其他同学见果果要走了，也涌到门口这里来，喊着：“果果再见！果果再见！”

果果甜美地笑：“明天见咯，同学们！”

喊着果果的呼声，直到方睿哲牵着果果软乎乎的小手，走了，才停下来。

大家好羡慕哦，果果跟着方睿哲回家呢，如果果果跟着自己回家就好啦！

顾卿卿摸摸果果的小脑袋，说道：“果果好受欢迎呀！”

果果笑得更美啦，大家喜欢她，她也很开心呀！

方子游却挨近顾卿卿，小声说道：“可是我好像看到了好几道情敌般的眼光，我们儿子的压力大了！”

顾卿卿咬着声音，说道：“子游，你又不正经了，小孩子，哪儿来的情敌嘛？”

“男人的直觉！”

“男人有直觉嘛？”

“好吧，好吧，不过我家儿子的相思病，是好了！”

顾卿卿和方子游，很愉快地看着儿子和果果，手牵着手，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软糯的话语。

到了车上，方睿哲和果果坐进后座，顾卿卿替他们绑好安全带，再坐到副驾驶座。

顾卿卿给两个小家伙准备了一盒切成块的哈密瓜，果果和睿哲用塑料小叉叉着吃。

“睿哲弟弟，我的这块很甜哦！”果果把她咬过的半块哈密瓜递到睿哲嘴边。

方睿哲自自然然地一口吃掉了。

两个小孩子一直都这么乐、于、分、享，顾卿卿侧头看着他们，笑吟吟的。

一年之后，果果和睿哲升上中班。

因为在小班的一年时间里，果果不仅替睿哲弟弟积极地举手回答问题，还踊跃地替他报名参加各项活动。

以致于方睿哲小朋友在幼儿园里大放异彩，他聪明睿智的名气，从班上传到整个幼儿园。一跃成为别人家的小孩，小小年纪，便成为风云小朋友。

于是乎，喜欢方睿哲的小姐姐小妹妹可多啦，可是他酷酷的，别人找他说话，他并不搭理，小女孩们不知道怎么接近他。

只有一个小女孩，可以无拘无束地和方睿哲说话，甚至一言不合，就抱着他亲亲脸蛋。

最让人羡慕的是，方睿哲和那个女孩子，经常一起回家。

因为睿哲和果果两家的家长们，谁有空谁过来，一接接两个。

悲伤的氛围，一度在放学的时候，蔓延在中班这片重灾区。

老师们大为感动，小班的时候，孩子们哭着喊着不愿来幼儿园，到了中班，不愿放学了。

这教学是有多成功，才让孩子们如此留恋幼儿园啊！

直到后来，传开了，和方睿哲亲密的小女孩，叫果果，她是方睿哲的姐姐

小女孩们可高兴了，本来果果就是很受欢迎的小朋友，然后，果果更受欢迎了。

15

方睿哲的小姐姐粉，小妹妹粉中，最先有女孩子想到了好办法，先去找果果说话，然后让她帮忙问方睿哲问题。

他一回答，就可以听到他说话啦，而且还是回答她问的问题哦！

于是乎，方睿哲小朋友启动了十万个为什么有问必答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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