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絮散尽,京城的天气也一夜之间热了起来。
沈明月每日脚不点地。如今这笔用来打点的钱已被她分成两份,一份用作落星山庄,另一份就交由禹堂送往多宝阁。
数量不少,绝非一人之力可以搞定。无心山庄、唐相与孟九千各出其一。保管一年为定,利钱每日一厘,一年总计三千六百两雪花纹银。
她这几日扒拉着算盘想着这笔银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若有滔天的阴谋怕是还不够塞牙缝的,至于本金钱行用作放利钱,银货相抵,纰漏也不常见。
夏日炎热,落星钱庄对面有一处老宅子,宅子里有棵高耸入云的大槐树,小姑娘想不明白,所幸忙完了这一切,躲到枝芽上,从白天到黑夜。
这人来人往,除了禹堂揣了两块红糖芝麻饼送来与她充饥,竟也没人发现有什么异常。
一连守了三日,沈明月哈欠连连:“这几日钱庄生意一般,也不见有什么额外动作。我随身带这存条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既然有心把钱藏好,又怎么着急这一时。”
夜中路上无行人,只有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的灯笼散发出些影影绰绰的光亮。
这宅院是别人的,禹堂讲究君子之法,没翻进院子里,只靠着墙根满不在地回答着小姑娘的话。
“所以等。”
“我知道要等,可左等右等总是不来。前两天唐师与远宜都邀我去城西的白衣庵一聚。”沈明月说道。
“想去?”
沈明月坐在枝头,两只小脚自然垂下,随意地晃动。她想了想说:“不想,总都是那些东西,寻几条珍惜的锦鲤放归在护城河中,还不忘嘱咐姑子们事后找人捞出来,免得坏了换环境。”
“又或者是开粥篷,长公主喜欢莲子百合,每每都是这两样。”她笑着说道,“可是你若说不想,白衣庵的素斋做得好,尤其是一道清水白菜,御厨都做不出来。”
禹堂不知道沈明月的身份,却也敏锐捕捉到她对宫闱之事知之甚多。但念在兄长对待她与旁人的不同,他一言不发,只谨慎地看向少女。
她美,翦水秋瞳盈盈一笑弯成两艘小舟。可她又没有那么美,和谐多数时候是判断的一个人相貌的最终标准。她是鹅蛋脸,因为婴儿肥尚未褪去,远看上去像一块糯米糕团。
因此这双富有魅力的双眼就与她的整体形象显得格格不入。
这不应该是她的眼睛。
但不可额否认的是,只要再过三两年,她可能会取代人们印象中的沈明月,成为与唐大小姐并称的另外一只月亮。
禹堂用力地摇摇头,想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抛诸脑后。就在此时从钱庄西侧小门中钻出一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来。
他猴子似的挠着自己两侧的腮帮子,左顾右盼间确定了没有人看见他,将两只手指放在嘴边,一声尖锐的哨响从中溜出。
马车从远处驶来,赶车的胖子似乎无意地向沈明月两人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后立刻收回了视线。
沈明月与禹堂两相对视,忙带上帷帽。她因为功夫稍差,不敢靠得太近,不过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老张,怎么样。”赶车人跳下马来,与中年人寒暄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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