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忙阻拦她：“这黑灯瞎火的，如何爬得了山？山上又凉得很，白天有多少玩不得？”

曦华哪里肯依，一叠声地唤人，起身便要走。

太妃见拗不过她，只好盯着人备好了御寒的细毛氅衣，又叫紫茉亲自带人跟着。一时，宫人们都穿梭忙碌起来。

苏媺俯身拜一拜，歉意道：“这可是臣女的罪过了！不过，今日过节，御花园里各处人手都是周全的，太妃宽心便是。我们不过到山上略转一转，太妃累了这一日，也早些安置了吧！”

一时准备妥当，前后各四个小太监提着羊角大宫灯，紫茉带人在前引路，一行二十多人，乌泱泱朝御花园而去。

这一晚，宫中台榭结灯、曲廊飘彩，虽不似往年热闹，但佳节喜意仍在。

平日里看惯的宫中风物，在夜色下，倒也别有一番趣味，不止曦华看得高兴，连随从的宫人们都兴奋起来，不似白日里一板一眼的木讷样子。

园中有负责值夜的首领太监，见曦华公主难得晚上出来游玩，立刻吩咐手下人暗中警戒，免得哪个奴才不长眼，冲撞了公主。

苏媺笑着提醒曦华：“慢些走，小心脚下”，一边却分神地伸手握住了胸前的鸽血樱桃。

夜色中，它发出漪漪光彩，灼人眼目。

今晚的顺安太妃实在反常，这赏赐貌似合乎情理，其实来得突兀，让人觉得古怪莫名。

不一会儿，到了拥翠山下。

曦华嫌人多不自在，叫一众宫人都在山下等着，自己和苏媺自带了几个体己人上山。

紫茉到底不放心，带了两个宫女，也跟了上来。

夜晚的拥翠山茕茕兀立。

踩着暗淡的灯火小心前行，但见月移花影，石冷霜结。

好在沿路缀满了红纱宫灯，山阶日日有人清扫，不见落叶窸窣、枯草衰矮，少了许多吊消孤寂之意。

曦华走在前面，像一只出笼的小雀儿，一步三跳，慌得花照一叠声地唤“公主小心”。

簌簌切切的人语声、脚步声打破了山顶惊云阁的寂静。

倚阁远眺，只见镜湖水不负其名，清亮如磨镜一般。至西侧，湖水变窄，沿湖宫灯掩映，直似一条灿焕闪烁的琉璃带，蜿蜒而去。

此一番景致，虽无“江流有声，断岸千尺”的气魄，却也令人心旷神怡，恍然欲醉。

曦华兴奋极了，恨不能仰天大喊大叫。

平日里，她行动便有约束，像这样在寒风冷夜里，只带寥寥几人上山恣意一回，实在是“不合规矩”的事。

苏媺好笑地掩了掩她身上的金雀羽披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忽听一声厉呼：“快来人哪！婉华娘娘落水啦！”

众人皆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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