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一样,岂不就占美娘便宜了?
美娘笑道,“我一人又不是三头六臂,能做出全部。便是不给姐姐,也得包给旁人。姐姐若是心疼我,允我抽成就好了,你看定价多少合适?”
周娟反倒安下心来,“这样才对。便是我接了活做不来,找帮手也是要抽成的。”
她挑了两个自己比较拿手的花样,“这个难点的三十五文,这个三十文就好。”
这可比美娘预期低太多了。
她还想给人涨涨价,叶氏却从桌子底下拧了她一把。
美娘便爽快应了,“就依姐姐的。只是那线钱,姐姐要预备一下。如今做的全是精细活,线钱至少要贵一倍。”
这也是行规,小地方接针线活,必须先出本钱。否则不能如期交货,或毁了料子,那就得自己赔了。
周娟收了那两个样子,喝了蛋花汤,吃了包子,夸赞一回,便告辞了。
走前叶氏特意包了个红包,硬塞给周娟,贺她再嫁。
美娘送出巷子。
此时不少邻居见周娟嫁得好,主要被美娘那副银耳坠刺激到了。多有准备红包,或是拿了东西,送她做贺礼。
有些一时家里没预备,就叫周娟过几天一定再来,好补上一份。
世态炎凉,便是如此。
美娘忽地明白,秋大姑的话了。
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记得旁人的好处是应当,但若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掏心挖肺,那就傻了。
看周娟脸上笑着,神色却是淡淡,心里必也是清楚的。
等回转叶家,叶氏方道。
“方才我拦着,不让你给阿娟涨价,倒不为别的。只是你这生意才开张,日后总得给人个盼头。比如做的好,可以涨涨价,做得不好,也不至于压价。你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美娘恍然,“到底是我年纪想得不周全,谢婶子提点。”
人心都是贪的。
这价钱周娟既能接,必有赚头。何苦一下把人抬到屋顶,反失了晋升的台阶?
便是周娟不怨,她底下的人,岂能不怨?
叶氏又道,“葛家给你多少工钱,婶子不问,你也别说。往后挣多少,都自个儿藏着。你没拿婶子当外人,有好事还总带着阿蓉,婶子都记在心里,有些话便跟你直说了吧。”
她叹道,“阿娟虽苦,好歹如今要再嫁,眼见有了依靠。偏你年纪还不多攒些银钱,将来可怎生着落?旁的不说,你只看今儿大伙怎么对她,便可知了。”
美娘肃然。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周娟的遭遇,就完美证明了这一点。
爹娘并不一定总是靠得住的,但有本事,有钱,有依靠的人,总能多赢得几分敬重。
本事和财富,她年纪还可以慢慢积攒。但这靠山
柔白小手,抚过耳畔微凉的银坠,衬着少女乌眸里的波光,分外好看。
忽然之间,她知道该如何给汉王府的瑞姑,或是那个谁,回信了。
说说双河镇赈灾粮放,寡妇再嫁的种种遭遇,不也是帮着上头“体察民情”?
且人家巴巴的送纸笔来,不就是想让人知道,她在王府有靠山么?
既如此,她何不稍稍靠一下,让人有用武之地?
此时,远在三百里外,定州燕子庄,林氏老家。
有人正拍着胸脯,四下吹嘘,“我家美娘送了这样好礼来,将来谁敢欺负她,我这当叔叔的,可是要给她做靠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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