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满坡的树叶约好似的纷纷落下,或径直落到草丛中,或随风在山谷里起舞,或随着溪水流向远方,还有几片叶子穿过敞开的窗户掉落到房间里。
这些叶子就像大山里的精灵,冬天的时候躲得不见踪影,而新春伊始时,就借着枝丫露出了它们尖细的脑袋。
叶子不属于树,它只属于自己的每一次轮回。
方小桐捡起地板上的一枚树叶,转动着叶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一股很淡的清香,那是山里秋天的味道。
她从窗户里抬头向外望去,看到了黄绿交杂的山坡,还有一处湛蓝的天空。
有斧子砍伐的声音传来,她走出去一看,原来是田一木穿着背心在木工房里劈柴火。
“一木哥,这么早就准备过冬的柴火了?”
“嗯。感觉今年冬天会来得早些,今天没啥事,多劈点放着。”
田一木看了方小桐一眼后,继续挥动着他那粗壮有力的胳膊。
“歇会吧,你都出汗了。”
“没事,等下去温泉里泡个澡就好。”田一木冲方小桐一笑,“你别在这里,小心木屑飞起来伤人。”
“山竹姐在床上,蹦蹦、灰灰和小黑也不见踪影,煤球飞不动了。我哪也不去,就坐这里看你砍柴——我坐远点。”
方小桐搬起一截木柴,放在工棚外面,一屁股坐了下去,抱着两腿把下巴搁在膝盖看着田一木。
“你这样我哪做得了事啊?”田一木苦笑一下。
“咋啦?嫌我粘你?”方小桐晃动着身子问道。
“不是粘我,你这是典型的小鸟依人好不?”
田一木笑了笑,放下斧头,拍了拍手,也拿起一截木柴放到方小桐的身边坐了下去。
“对呀,我这只小鸟就要依着你这棵大树,我还要在你树上做窝呢。咯咯......”
方小桐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笑得很欢。
田一木一下子愣着了,他永远理解不了一个女孩子家那变幻莫测般的心思。
一场大雪覆盖了满山满岭,屋顶上积压了厚厚的一层。在这个隆冬,煤球死了。
那天早上田一木起来后,收拾着铺盖,瞧了瞧身边裹着棉絮的竹筒——那是煤球过冬的窝,没有任何动静。
平时他起床的时候,煤球总会叫几声,有时从棉絮里钻出来飞到他的肩膀上。最近年把时间,它没那么欢了,但听到动静还是会有气无力的哼几声。
田一木揭开棉絮,煤球在里面一动也不动了。他轻轻把煤球拿在手里,发现它的身子已经有些僵硬,眼皮也已合上了。
田一木一声叹息,捧着煤球呆坐在地上。十来年,一只鸟走完了它短暂的一生。
得知煤球死了后,方小桐哭了。
她躺在这里养伤的时候,煤球可没少陪她,它歪着脑袋叽里咕噜的叫声常把她逗乐。
刘山竹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它是有幸生活在这山里,若在山外,恐怕早就没了。”
“一木哥,那......蹦蹦、小黑还有灰灰它们都不要紧吧?”方小桐眼泪汪汪地问道。
田一木说:“它们还有寿命——我原来和你说过的黑猴,它也是老死的。唉!没办法。”
刘山竹接过话说:“这动物和人一样,寿命长短那都是老天爷安排好了的,强求不得——不过,人有时候还不如这只哥呢,终究它是善终......”她轻咳起来,说话有气无力。
田一木和方小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在埋着黑猴的那块地上,隆起了一小堆新土,那里埋着煤球。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