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鸿有些感叹地说:“贤侄年纪轻轻,不仅事业有成,兰亭会过后,更是誉满大江南北,都说一代新人胜旧人,想某与贤侄同年之时,还是一个荒唐不知进取的人,惭愧啊。”
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想把女儿塞给自己,也不用这样贬低自己吧?
郑鹏马上说:“郭伯父捧杀晚辈了,也不怕你笑话,晚辈就是做了不少荒唐事,这才被逐出家门,要不是碰上郭小姐,说不定晚辈现在还在为生计发愁呢,什么誉满大江南北,那些都是虚名,要说到贵乡的郭伯父,那可是朋友满天下,是晚辈多向郭伯父多多学习才是。”
花花轿子人人抬,郭鸿这样称赞,郑鹏也适时给他戴回高帽。
“哼,要是我郭府有人像你这样出色,就是把这里拆了,老夫还给他鼓掌,元城郑氏那些老家伙,一个个活了那么久,都活到狗身上了,无知。”郭老头在一旁冷哼哼地说。
这话暧人心,郑鹏谦虚道:“哪里,是郭老伯抬爱,郭伯父持家有道,管教有方,别的不说,光是搞好一个兰亭会,就足以让很多人羡幕妒忌了。”
本以为这番话能让郭鸿开怀,没想到他又是一声长叹,那张老脸上的愁容更盛,摇摇头说:“贤侄,你只看到郭府的表面风光,其实当中也有不少你不知道的苦恼。”
这个郭鸿,今天也太反常了吧,破格招待自己不说,态度也放得这么低,就是给他“戴高帽”好像还不乐意,什么意思?难不成嫁女还不想掏嫁妆?
不对,自己还没同意呢。
郑鹏心里有疑问,不过还是顺着他的竿子往上爬:“不会吧,郭府朋友满天下,田地、店铺还有买卖都经营得红红火火、日进斗金,多少人做梦都做不来呢,郭伯父有什么苦恼?”
贵乡郭氏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大富户,搞个兰亭会,就是魏州刺史、前国子监祭酒都来捧场,平日锦衣玉食,说得自己像个要饭的,郑鹏都有点看不过眼了。
郭鸿没说话,一旁的郭老头有些缅怀地说:“飞腾,想必你也知道,郭府能有今天,全靠我那死去的兄弟,人一走,那点情分也就越来越少,茶一凉,以后日子就难过了,有朋友也就有敌人,朋友说不定哪天就散了,可仇人能记几辈子,所以郭府看似风光,实则已是如履薄冰。”
郑鹏更迷糊了,有些奇怪地说:“郭老伯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惜晚辈人言轻微,能力有限,要不然,一定助郭府一臂之力。”
诉苦也要找对象啊,找方刺史、清河崔氏这些大人物想办法,找自己一个平头百姓有什么用?
难不成,掂记着自己那份分红,想借钱?
郭老头呵呵一笑,举起酒杯一口抹了,这才笑着说:“能解郭府之困的人不多,其飞腾正好是其中一个。”
郑鹏心中一动,似有明悟,不过他还是装着不明白,开口问道:“郭老伯的话太深奥了,晚辈愚昧,还请明示。”
郭老头微微一笑,站起来摇摇头说:“这人上了年纪,不中用了,你们先坐着,老夫先去洗个手。”
说洗手的意思,就是上茅房,看到郭老头站起,郭鸿马上跟着站起:“叔,你喝多了,我扶你去。”
郭鸿临走前,不着痕迹给郭可棠打了一个眼色。
郑鹏把这一切收于眼底,心里不由感叹:有钱人的套路就是多,前面叔侄说了一通,关键时刻不说,借故遁走,剩下的交由郭可棠跟自己交流,谈得成最好,就是谈不成,还可以挽救,还不用拉下脸跟一个后辈讨价还价。
前面那么多都是铺垫,现在才是戏肉。
“郑公子,小女子敬你一杯。”郭可棠笑意盈盈地举起杯。
“啪”的一声轻响,郑鹏把手中的酒杯放下,苦笑地说:“郭小姐,不是某不给面子,而是你们整得太玄了,不说清怎么一回事,这酒还真喝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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