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隶眼眶一红,低低的唤了一声,“祖母”
燕迟和秦莞对视一眼,无论秦琛早先如何,这一次,却当真是进去救了蒋氏,而如果此时此刻秦琛身边的尸体是采荷,那只怕是要叫秦府人心寒的多。
“先敛了吧。”秦莞说着,转而看向秦隶,“二哥可还撑得住?”
秦隶垂眸,速度极快的抬手摸了一把眼角,抬起头来时点了点头,“撑得住,撑得住”
秦莞略一犹豫道,“大嫂生了,是个女儿。”
秦隶一愣,面上的神色一时有些复杂,眼底却微微亮了一分。
“那就好,那就好……大哥好歹有了后。”
秦隶吸了吸鼻子,轻咳了两声,秦莞想了想还是道,“夫人适才晕倒了,若是知道这消息,只怕更是难过,如今秦府还要靠二哥掌持。”
从前的秦府上有蒋氏,下还有林氏和秦琛,可如今,蒋氏死了,秦琛也死了,林氏悲痛之下轻则无心理事,重则多半还要生出心病,放眼一看,当真只剩下秦隶一个男人能站出来撑撑门面,秦隶从前是蒋氏林氏皆不上心的庶子,如今却大为不同了。
秦隶又咳了两声,“九妹妹说的是,我明白。”
秦莞叹了口气,看向正屋之后的佛堂,原本阔达雅致的正房被烧的坍塌,四周的屋墙也被烧成一片断壁残垣,从那一片焦黑之上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后面的佛堂还被火势围着,秦莞知道,在那里,还有一具焦黑的尸骨。
眸色暗了暗,秦莞振了振精神道,“我还要去看着大嫂,大嫂适才有些危险,这里就交给二哥了。”
秦隶闻言连忙点头,“好……好!”
秦莞转身看向燕迟,燕迟便扬了扬下颌,“你自去吧,我也看着这里。”
秦莞皱眉,“可是殿下的伤……”
“不碍事。”燕迟弯唇,“不算什么。”
秦莞却是一脸的不同意,“若是往常,的确不算什么,可如今却不同”
“怎么不同?”燕迟眼底一亮,直问秦莞。
秦莞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一顿,“如今……如今大夫便在世子殿下眼前,自然不同”
秦隶见状仿佛明白了什么,也道,“世子殿下自去吧,这里有在下看着便可。”
燕迟和秦莞四目相对一瞬,唇角弯了弯,“好,那就走罢。”
秦莞转身,径直朝着汀兰苑而去,燕迟跟在秦莞之后,不知怎么,秦莞下意识觉得他心情极好,秦莞心底狐疑着,脚步走的极快,没多时二人便到了汀兰苑之前。
秦莞进了门,一进门便看到守在门口的晚杏,秦莞看到晚杏心中微安,晚杏亦福身行礼,秦莞侧身看向燕迟,“世子殿下请进吧”
燕迟垮了院门而入,这是他第二次进了汀兰苑。
前面秦莞一边朝屋内走一边问道,“茯苓如何了?”
晚杏忙道,“茯苓姐姐被送回来之后一直昏睡着,到现在也未醒。”
秦莞听着这话心中顿时着急起来,忙快步入了正房,到了门口,秦莞快步走向内室,只回头招呼燕迟道,“请世子殿下稍后片刻。”
说着看一眼晚杏,“请殿下至暖阁。”
燕迟点了点头,秦莞便往内室走去,茯苓被放在内室一旁的耳房内,那是她的住处,她身上被盖着锦被,看起来并无大碍,秦莞几步走到跟前替她问脉,片刻之后方才轻呼出口气来,幸而秦琛只是对她动了杀心,对茯苓下手倒是不重。
替茯苓掖好被角,秦莞回到自己的寝阁,至一旁的高柜拿出了几样常用的药之后便往暖阁而去,走到门口,暖阁之内悄无声息,而晚杏则侍候在了门外去,不仅晚杏侍候在外面,晚桃和晚棠,连那晚梨今日都出来了,四人站在外面,看过去倒有几分赏心悦目。
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这三人却是不见的。
秦莞没出去,只又看了晚杏一眼,瞧着晚杏木讷的样子,秦莞心底一安。
收回目光,秦莞直入暖阁,刚一走近便看到燕迟站在她的书案之前。
这暖阁是她寻常临帖之处,而燕迟所见便是她前夜才临好的一张新帖,秦莞的脚步声惊动了燕迟,他缓缓转过身来道,“你的字写的极好。”
秦莞心中有些忐忑,笑了一下走到了窗前矮榻处,“请殿下过来落座。”
秦莞一副医者模样,燕迟从善如流的走了过来,因伤在肩头,燕迟自然而然的解开了襟口,秦莞抿了抿唇,忽然觉得这场景有几分诡异……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宽衣解带……
“愣着做什么?”
忽然的一声,让秦莞一下回了神,低头一看,燕迟的肩头已经露了出来,他劲瘦的肩头上有巴掌大小的一块灼红,而烧起的一片水泡一大半被蹭破,此刻一片狰狞的溃烂,秦莞眉头一皱心神定了下来,她拿出准备好的伤药,又清洁了伤口,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药粉平铺在他肩上,燕迟端坐着,秦莞微微倾着身子,肩头的发丝挨着燕迟的手臂,而她的呼吸浅浅的落在燕迟肩头,只撩起他心底一片磨人的痒。
“幸好你没事。”燕迟看着秦莞的侧脸和她微粉的耳垂,忽然开口。
秦莞转眸看向燕迟,见他凤眸眼底一片潋滟的微光,星星点点,细细碎碎,却又能将她的影子清楚的映出来,秦莞从前总觉得燕迟深不可测,他这双眸子,潋滟之下总是藏着深渊一般的无边黑暗,可是现在,窗外是黎明之前最为浓黑的凉夜,燕迟的眸子,却是莫名的晶亮澄澈,仿佛寒夜的星子被屋内的暖灯捂热,竟然有一丝让秦莞措手不及的温柔。
秦莞重重的在燕迟肩头抹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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