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他最疼的孩子。要女儿守礼教,一年只能在年节见驸马,连共寝都要嬷嬷点头,这个事,他没想到。现在知道了,他更不认同长公主要过清心寡欲的日子。
他的女儿,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可是这话他不好说出口,那些言官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朝廷淹了。
先帝是马上打江山的人,打江山的人要是守规矩,江山就是别人家的了。所以,言官的折子他都压下来,他就等着清河的说法。
清河的这道折子,并不是认罪,明明就是威胁。先帝抚着胡须,高兴的跟皇后说。这才是我梁家后代嘛。
于是,先帝下了一道圣旨,要找一个身体强壮的嬷嬷去给清河讲规矩。谁愿意去,赏金千两。
只是这千两白银到驸马死的时候都没人去拿。
这不是赏银,这是索命钱啊。谁都明白清河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打听到清河的折子内容后,众嬷嬷个个都不敢出头,生怕把自己派去。
没人自动请缨,皇帝便要皇后选一个。结果选了三个,一个刚到公主府里,就得了痢疾,打道回府,一个一听到自己被选中,当晚就洗了三遍冷水浴,第二天浑身发烫,自然也去不了。
第三个嬷嬷领命,到了公主府,公主就赏了她一包药,要她补身子用。晚上驸马按规矩跟她求见公主,她已经睡了。这个嬷嬷于是天天熬药,觉睡得越来越香。
风波很快过去了。本朝公主再也不用怕嬷嬷了,还有不懂事的,就换一个身体好的来。而长公主跟驸马伉俪情深,最后造就了一段传奇。
邓昭刚才提起往事,其实只为了将清河公主的思绪拉回来。毕竟那首小令是悼亡词,太凄凉。
清河笑笑,知道她的意思,可自己却并不在乎。“我最喜欢这首词,就想要写下来,一同送进去。”
清河说完遗憾的摇摇头,她这几日心情不好,一直不愿动笔。
齐瑶静了一会儿,知道邓昭不愿伤感,这时插口道,“臣女愿意替公主抄录。”
清河也不在意,她对齐瑶好像也没什么兴趣。随手指指一旁的桌案,那里笔墨纸砚都齐备,墨是早就磨好了的。自己转身跟邓昭闲话。
齐瑶蘸了墨,提笔写了起来。须臾,写好了。请公主来看。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清河读完,好像被什么戳中心窝子。这不就是自己如今的心境吗?这个六姑娘,倒好像比邓昭还了解自己。不由深深看了齐瑶一眼。
“咦,这不是那首词。不过,读起来,却仿佛旧事在眼前重温了一遍。。。。”邓昭也惊奇道。
齐瑶静默的听着。
这就是清河上一世最后写下的诗啊。公主跟驸马琴瑟和鸣,心意相通的意思,还有谁比她自己更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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