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夫人的葬礼,想必是极为热闹的,真心吊唁者有之,查找线索者亦有之,至于她自己,颜纤尘都不知道自己对这位没见过几面的老祖母还有什么记忆和感情了,就连对宁家,她所知的也不多,大抵是因为颜棋寒生前便和宁家没什么联系的缘故吧。
上丘宁氏同为上四宗,其实力地位都是有目共睹的,颜纤尘身为宗主,自然也是要去宁家一趟的,但她并未着急,也没有回颜家,而是去往了另外一处寻常街巷。
她一身黑衣在人群中本并不十分惹眼,可总会有些男人,甚至是女人频频回头去看她,顺便还和同行的伙伴们讨论一番这标志的相貌。
路上,还会有些茶摊或是胭脂水粉铺子冲着她吆喝,像是从未这样受欢迎过,颜纤尘目光有些飘忽,竟觉得那样果断冷漠的走开有些失礼。
“姑娘,进来吃吃糕点吧,本店新出的冰糖山楂糕,酸甜可口,消食开胃!”
山楂吗?她倒是很喜欢呢。
可惜,还没找到此行的目的地,只是露出一个不太娴熟的推脱微笑,快步向前继续走着。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为何,今日她脸上不再是如以往一样故作冰霜,少了几分冷冽漠然,说不上温和,但不吓人就是了,是以与之前在芜城商贩行人们的退避不同,多了数道好奇的目光和青年男女们的赞叹声音。
然而,这样温馨轻松的午后街头,突然多了些嘈杂之音。
在前方,许多行人围聚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的,像是在看热闹,还有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甚至在用帕子拭泪,像是发生了什么令人同情的事情。
颜纤尘不爱热闹,也对看热闹没有半分兴趣,奈何街道只有那么宽,围着的行人又多,只能慢慢从一边空隙中穿过去。
“这位小姐,请您施舍一些吧,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那圈子中心,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的妇人冲着颜纤尘那边喊道。
得了,怕是她见着颜纤尘气质不凡,衣裙也颇为考究,想着找上她来乞讨了。
颜纤尘黑色的裙裾上,有着象征着世家名门的云气纹银线,不只是哪位眼尖的路人有些见识看了出来,大声道:“原来是位仙门中人,那您一定要帮帮她啊!”
“难怪生的这样好看,原来是世家子弟啊。”
“就是,看她的样子,应该很有钱吧。”
“那帮上一帮也是应该的了。”
颜纤尘有些不耐,这是怎样的强盗逻辑,有钱就一定要被逼着施舍乞儿了?我心我主,想做什么与你何干。
虽是这些人极其令她反感,但终归看哪位妇人抱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可怜得很,也不像是在骗人,还是取出了钱袋,摸出来些碎银子,放在了她身前。
“谢谢您,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啊!”那妇人看她出手如此大方,最近的温饱都可以解决了,激动地连磕了几个头,鼻涕眼泪一起往外涌,又生怕脏了她的衣服,只是扑在她的脚边说着些感谢的话。
颜纤尘侧身避过了她的跪拜,扶起那名老妇人。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家里男人被邪祟害死,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老妇人一身破衣烂衫,那孩子连鞋也没有,灰头土脸的,因为流泪,更是灰尘泥土和在一起,脏兮兮的。
但颜纤尘并不在意,还是扶着那名老妇人,眼神微眯,尽量用不那么冷冰冰的平和的语气问道:“被邪祟害死的?”
那老妇人啜泣着道:“是啊!吸去了精血,像风干了似的啊…太狠毒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说道:“刚才她说她是从农村来的,家里男人没了,只能进城乞讨,没想到死的竟这样离奇。”
“农村来的?”颜纤尘看向那妇人。
“是,是渭水来的。”
渭水?那是在乾道庄与上丘交界一带来的了。
颜纤尘还想问什么,可那安静被妇人抱着的小孩子肚子却发出了一声,“咕噜。”
颜纤尘望着有些尴尬的老妇人,说:“去吃些东西吧。”
这边没什么可看的了,周围的人也少了些,虽然有许多临走之前还偷偷瞄了几眼颜纤尘的脸。
她们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淡漠的女子给了她们钱还会主动带她们吃饭,又因为颜纤尘那高冷的气质有些胆怯,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颜纤尘走进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酒楼,却发现那对母子没有进来,只是想进来又不敢似的探头向里面望。
“去去去,要饭的别进来,去别的地方要去!”门口一位小二挥着手里的抹布不耐烦的驱赶着。
“进来。”声音清冷,不容反驳。
那小二闻声回头,看见是这样一个女子笔直站着,用余光看着这边,不知怎么的,居然有些害怕,自然的就点点头,快声说:“进来进来。”
那母子感激的看了颜纤尘一眼,跟着她进了雅间。
“请问需要些什么?”
颜纤尘抬手示意让他问那位母子。
只见那妇人似乎坐立难安的样子,像是在担心自己会弄脏这里的凳子,颜纤尘只得又温声道:“孩子爱吃什么?”
那老妇人低头,小声报了些名字,都是些便宜的素菜。
颜纤尘补上,“再来些拿手的荤菜和糕点。”
那小二便点头哈腰的下去置办了。
“请问如何称呼?”
“我叫陈彩英,孩子叫平平。”那位叫陈彩英的妇人接过颜纤尘递来的帕子,擦干净了面容。
原来这女子看上去像是四五十岁的一般,可将脸上这些脏东西都抹干净以后,竟然是一位三十左右五官端正的女子,不说好看,但也有农人淳朴的气息,常年晒着的脸有些黑,但看着还是很舒服的。
“请问,可否详细说一下您丈夫是怎样出事的?”
“也没有许多话可以说,事情发生的快,还很突然。”陈彩英眼眶又红了起来,平静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下去。
“我丈夫他是我家唯一可以干活的了,他那日,也是和平时一样的干完活回来就休息,我们夫妻老来得子,他对着孩子好得不得了,每日同平儿睡在里屋,我睡在另一间房里。可是…那天早上起来,里屋只剩下了平儿一个人,我以为他是早起下地去了,没想到…没想到邻居们突然抬着一架风干了的尸体告诉我…”
那彩英已经再此泣不成声,只是不断摸着那小孩子的头,尽力平复情绪。
风干了的死状,那确实是吸干了精血无疑,若是精怪鬼物所做,那当地应该有许多类似的事情才对,为何她丈夫依旧半夜一个人出去呢?
“之前当地人没有请玄门中人来处理吗?”
“出了我家的事以后,乾道庄已经派人处理,制服了那些邪祟了,多亏了他们,才没有更多人处事啊。”陈彩英语气中满是对孟氏的感谢之意,却又似是在恼为何偏偏自己家如此倒霉。
“等等,之前没有类似的事发生吗?”颜纤尘语气一凝,问。
她脸色更加痛心,道:“没有,不然哪里敢有人晚上出去啊!”
“那孟家派来的弟子可有说过是怎样的精怪?”
“说是村子旧墓里的尸体被阳气惊扰,尸变了作怪呢!”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