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妈妈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猫腻,被揭穿心思的小厮也不辩解,只是呵呵地傻笑,挠挠后脑勺,讨好地看着春妈妈。
“得了,妈妈我就去见一见这位贵客吧。”春妈妈理了理鬓角,挥着深紫色的丝绢手帕,施施然地下楼去了。
小厮赶忙在后头跟上,到了季郁荣跟前还不忘跟他介绍道:“贵客,这位便是春风楼的主子。”
春妈妈阅人无数,练就一双慧眼,从季郁荣不凡的仪表以及周身的贵气中意识到这位来头不小,收敛起轻慢的态度,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细语道:“不知客人大驾光临春风楼,所为何事?”
“找人。”季郁荣的回答简单明了。
听到这个答案,春妈妈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来寻欢作乐的,扑哧一笑,挥动一下手绢,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对轻轻地调侃道:“客人未免太心急了些,奴家这春风楼要夜晚才营业呢。青天白日上门的,你可是头一位。”
“少废话,你这儿有没有来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季郁荣懒得理会春妈妈的调笑,直接进入正题。
春妈妈又笑了,端的是风韵犹存,风情万种,悄悄凑近道:“呦!看不出来客人还是位急性子。”
“快说。”季郁荣不想跟春妈妈绕弯子,神色语气间已然隐隐现出不耐烦来。
“客人你别急,要说这十三四岁的姑娘,我们楼中还真不止一位,不知客人喜欢什么样的?”春妈妈尽力舒缓气氛。
季郁荣后退一步,厉声呵斥道:“莫装傻,我说的就是今天送来的那个姑娘。”
春妈妈眸光一闪,随即回应道:“客人说什么?奴家听不懂。今日哪有送来什么姑娘啊?”
“我已打听清楚,你无需狡辩,趁早将那姑娘交出来,那不是你能藏起来的人。”季郁荣的耐心已然耗尽。
听了季郁荣的警告,春妈妈无所谓地一笑,随即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到底是哪个嘴碎的?叫姑奶奶知晓究竟是谁敢污蔑春风楼,姑奶奶饶不了他,保准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季郁荣随手将腰间悬挂的锦囊取下,信手扔在了一旁的桌案之上。
“嘭”的一声响,这是锦囊砸在桌案上的声音,响声不轻,料来里头装着的银子不在少数。
小厮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桌上的钱袋,他可没忘记方才自己得的两锭银子就是从那儿来的。
春妈妈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伸出一只纤纤素手,用两个手指头拎起那锦囊,随意放在手中掂了掂。
见眼前的老鸨拿起了钱袋子,季郁荣就当他已然收下了银子,脸上不耐烦的神情缓和不少。
扯开钱袋口的绳子,春妈妈拿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惊呼道:“哟!客官出手倒是阔绰得紧。”
季郁荣本以为她已然拿了银子,下一刻便会说出绵绵的下落,可没想到春妈妈接下来却把钱袋放回桌上,用手帕抿了抿嘴,淡淡地说:“这里可有不少钱,谁不爱钱哪。不过奴家还是想告诉客官,对于贵客说的那件事,奴家爱莫能助。”
陡然间被泼了一盆冷水的季郁荣狠狠愣了一下,他如今的情绪已然趋近烦躁,见春妈妈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都说不通,也不为金钱所动,情急之下,决定动用武力,使出了利刃。
一道森寒的光芒闪过,季郁荣不动声色地欺近春妈妈。
当冰凉的匕首贴在脖子上,饶是方才还镇定自若的春妈妈也不禁慌了神,一旁的小厮更是又喊又叫。
“客官,你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冲动啊。”小厮见季郁荣动了刀子,惊慌失措地劝他冷静。
倒是春妈妈,从最开始的慌张,慢慢地镇定下来,警惕地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刀子,轻声轻气地说:“客官,凡事好商量,刀剑不长眼,客官可千万拿稳了。奴家在这春风楼内若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了,客官可千万要想清楚啊。”
春妈妈看季郁荣非富即贵,想必是世家子弟,这样高门贵族的公子哥,仗势欺人还行,但真逞凶斗狠又是另一回事。
季郁荣没像春妈妈料定的那般,瑟缩了手脚,反倒嗤的一笑,匕首没有远离,而是更加逼近了。
“鸡蛋碰石头,你大可试试,看我今日杀了你,能不能囫囵地走出春风楼?”季郁荣脸上现出凶相,恶狠狠地威胁。
“啊”
脖子上传来痛意,已然现出一道血痕,尝到厉害的春妈妈惊呼一声,脸色煞白,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流了个干净。
小厮咋咋呼呼地开口:“贵客,你悠着点,凡事好商量,千万别伤了春姨。”
季郁荣不为所动,对小厮的话充耳不闻,匕首又往里压了压,春妈妈脖子上那道伤口立马加深,血又流出来些。
这一下唬得春妈妈和小厮都不敢动,连吭一声都不敢,浑身战战兢兢的,抖得跟筛子一样。
春妈妈也算见过世面的,什么样的无赖混子,恶棍狠人没见过,可大白天来楼里闹事的,季郁荣还是头一个。
楼中的保镖护卫大都没来上工,可用之人也就只有像旁边小厮这种软弱可欺的。
如今春妈妈的处境,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靠自己周旋:“客官,你想知道什么?我说,通通都说。”
季郁荣却并不想跟她浪费时间,只是重复了方才的问题:“人在哪儿?”
“人人”春妈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仍然吞吞吐吐的。
“快说!”季郁荣的耐心已然告罄,厉声催促春妈妈。
“她被一位贵人带走了。”脖子上的痛意加剧,见季郁荣眼中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恨意,春妈妈不得不吐露实情。
“什么贵人?说清楚!”季郁荣显然不满意这种含糊其辞的说法,执拗地偏要让春妈妈说清楚。
“我真的不知道那贵人是谁。”春妈妈连忙为自己辩解,“当时那丫头被带到这里,我看她模样长得不错,可惜眼睛看不见,本没打算收,可正巧那位贵人路过,给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把人给领走了,连面没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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