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槐坚定地拒绝绵绵将整盒蜜饯果子给她的好意。
绵绵歪着小脑袋,天真地说:“槐槐,你不是说要给弟弟妹妹尝尝这些果子吗?一样怎么够?这些都很好吃的。”
“奴婢不能要。”槐花坚持不肯伸手,神色尤为惶恐不安。
“恣纾哥哥说我不能吃太多蜜饯果子,容易倒牙。”绵绵搬出楚桀说事,娇声娇气地说,“可我总是忍不住偷吃。”
望着绵绵像小鹿一般纯良的眼睛,即便知晓是借口,槐花也无法拒绝,最终将漆盒收下,躬身致谢:“谢月小姐赏。”
“槐槐,能不能给我一颗金丝蜜枣?”绵绵仍想吃,眼巴巴地盯着槐花的手。
“可,可以。”槐花愣住了,忽然觉得撒娇的绵绵无比可爱。
绵绵拈了最上面的一颗放到嘴里,甜丝丝的滋味令她笑弯了眼:“槐槐,你也吃,这个可甜了。”
这一回,槐花没有犹豫,尝了一颗,立刻应和道:“月小姐,真甜。”
绵绵眯着眼睛点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喜悦。
槐花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八岁便被卖到相府当奴婢,至今已有七年之久,为人老实,没什么功利心,这么些年,才是个三等丫鬟。
这一回能当上二等丫鬟,全是因着楚管家看她做事勤恳,没什么歪脑筋,这才选中了她做绵绵的贴身丫鬟。
来临月阁之前,楚管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侍候主子,说是少爷亲自带回来的,切不可掉以轻心,慢待了。
少爷是出了名地难侍候,听说杖杀了好几个奴婢,槐花本以为自己将要伺候的这位主子也是个难相与的。
万万没想到,令她忐忑了一下午的主子居然是这副模样,天真不谙世事,温柔而又细致。
捧着蜜饯果子回到仆役房中,槐花将漆盒仔细放好,准备过几日告个假,将其送回家中。
此时的明懿已然被季郁荣送回了皇宫之中。
本以为能平步青云,享受荣华富贵,过备受宠爱的日子,想不到回宫的一刹那打碎了她所有的美梦。
季郁荣将车架送到宫门口,交付了任务,而后便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明懿下了马车,只来得及看见季郁荣不顾而去的决绝背影,而偌大的宫门前,一片静谧。
宫门外的侍卫训练有素,目不斜视地站着,似乎对明懿的身份半点不好奇。
没有迎接公主的仪仗,没有大堆的宫女分立两侧,没有任何人在欢呼雀跃,明懿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如期而至。
皇宫里似乎没有一个人知晓有一位流落民间的公主今日归来。
或许也不是全然不知,至少有一个趾高气昂的嬷嬷等候着她。
那嬷嬷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宫衣,皱纹满布,一双浑浊的昏黄小眼中处处透着算计,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公主殿下,老奴在此久候多时。”嬷嬷微微躬身,向明懿请安,礼数还算周全。
这嬷嬷嘴上虽然说着敬称,但脸上并没有多少恭敬的神色,冷着一张脸,似乎极其不高兴的模样。
明懿自恃身份高贵,神情倨傲,不想同一个下人攀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看似淡漠的她,其实心中有着千百个疑问,可她不能问,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冷着一张脸,将疑惑强压下来。
走过宫门,进入皇城之内,过道旁停着一顶藏青色老旧小轿。
嬷嬷上前,延请明懿入轿:“公主殿下,请上轿。”
“你这刁奴,居然敢慢待本公主。”明懿一看那顶破破烂烂的轿子,积攒的委屈瞬间爆发。
“公主殿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皇城中生存,最重要的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自视过高。”嬷嬷冷冷地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懿心中暗暗想着以后找到机会再收拾这个老虔婆,随即不情不愿地钻进了轿子。
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这轿子不知道多久没用过,坐垫也是坏的,极为脏污,一眼便可看出多时未曾清洗过。
在这样的轿子里,明懿一刻都待不下去,捂着鼻子猛地退了出来,忍无可忍地冲着那嬷嬷嘶吼:“本公主金尊玉贵,你居然让本公主坐这种烂轿子。本公主告诉你这个老刁奴,本公主不坐。你去给本公主找一顶好的轿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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