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忍住心里的酸涩起身接过解药就要走。
擦身之际,她听见李恒说:“阿璃,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在琼花树下等了你一夜。”
然后她手中被放了一个磨得发光的木雕。
青璃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但是看着手里的木雕,不免心里悲凉,命运弄人。
先帝在位的最后那几年,是她一生恶梦的开端,家里一夜之间大厦倾倒,祖父,父亲被杀,母亲自缢,而她要被没入掖庭充做宫女,她害怕极了,一个偷偷在后院的琼花树下哭泣。
那日也是一个炎炎夏日,李恒是打算趁着母亲礼佛从家里逃出去的,路过小巷就听见一阵弱弱的哭声,一会叫爹一会叫娘,想他堂堂未来大将军,威风凛凛,怎么能看到弱小被欺凌却不相助。
他才七岁已经比一般孩子高出一头,跳墙上瓦灵活的像只猴子,他把包袱捆在胸前,两三下就翻越了前面的矮墙,却只看见一个玉团子蹲在地上默默地抹眼泪。
他机警地走过去,朗声的问:“你哭什么,可是有人欺负你?”
玉团子惊慌地抬头看他,惊讶地长大了嘴,“你..你..”
李恒皱眉看着她,一脸的泪珠儿,雪白可爱,感觉很爱哭,他不耐烦问道:“可是有人欺负你。”
玉团子见他虎头虎脑,一双眼睛黑溜溜地看着她,说不出的可靠,她越发伤心了,抽抽噎噎的说:“我爹我娘都死了,我也要进宫去当宫女了,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我好害怕。”
这个李恒是知道的,他见最近到处都乱哄哄的,就问了家里的李伯,李伯说这是在抄家,男的都去做奴仆,女的都去做宫女,然后还说世道越来越乱了。
世道乱不乱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漠北做大将军呢,他要去找他爹,把坏人都抓起来,而且进宫一点都不好,皇帝老让她娘带他进宫,而且皇帝看着他总是阴阳怪气的,他不喜欢。
他看着委屈成一团的玉团子出声提议道:“你跟我走吧,偷跑,我带你去漠北,我爹在漠北是大将军。”
玉团子惊呼道:“当真吗,你当真愿意带我跑吗?阿璃跑的很快的。”她站起来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但是又放下肉嘟嘟的小手,低落的说:“还是不行,我娘说女孩儿不能顺便跟外男走到一起去,除非他们是夫妻,要成亲的。”
然后她又仰着黑葡萄一样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说:“你能和我成亲吗?,成亲了我就可以跟你去很多地方。”
李恒皱着英武的眉毛,还要成亲啊,他思索了一下,“那好吧。”
看着这一双充满了期待眼睛,李恒小小的心里生出一份责任。
他点了点头坐下,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小刀,随后捡起地上因为抄家掉落的家什木片,用刀子又削又刻,一会儿就做了两个木牌,一个是小狗,一个是小燕子,他将小燕子的拿给玉团子,“这个小燕子给你,做为我答应你的凭证,我拿这个小狗的,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带你去漠北,成亲。”说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就是成亲嘛,他同意了。
玉团欣喜地笑了,两个小小酒窝,一双透着光的眼睛,乖乖地大声嗯了一声。
李恒心里痒痒地想戳戳她的酒窝:阿璃妹妹可真是可爱呀。
结果青璃连夜就被送进了宫,她大哭大闹,病了一场,因为年纪小已经不记得原来要和一个小哥哥逃去哪里了,只知道有一个小哥哥要带她走的要和她成亲的,但是走不了了。
慢慢她也不记得那个小哥哥的长相了。
深宫的岁月又艰难又苦涩,她只剩下那块有小燕子的木牌了。
她多想像那只燕子一样,飞出这吃人的皇宫。
但是直到那块木牌丢了,她也丢了自己,也没有飞出去。
现在那块刻着小狗的木牌就放在桌子上,她的眼泪滴答滴答地,命运真是在作弄她呀。
她还从阿杏那里知道李恒是将军的儿子,至此她再也不愿见李恒了。
叶姝怡又戳了戳她,“怎么了,阿璃?”
她咽下心里的苦涩,淡淡地说,“阿柚,以后切勿拿我和李将军开玩笑,开不得。”
叶姝怡惊呆了,这李将军叫的,唐英是说过李恒是当今封的将军,他自己不喜欢,而且谁也没有叫过,她整日都是李恒李恒的叫。
阿璃竟然叫起了将军,出了什么事?
叶姝怡想起她的心结,也有几分郁卒,她抿着唇想了想,打算给青璃讲一个故事,她编了一个少年少女相识相恋,但因为少女身份尊贵,他们得不到认可,少女放下一切要跟少男私奔,但是少男退缩了,他认为少女和自己在一起不会幸福因为他没有很好的物质,他觉得他为了少女好,但是殊不知少女痛哭了一夜,第二日就被嫁去了有钱人家当了夫人,有钱人妻妾众多,她活的不快活,后来,有钱人因为意外死了,已经成为夫人的少女被和离归家,发现成年的少男一直在等她。
但是她因为和离女人的身份不愿再嫁与他,男人一直等,因为他后悔了,他应该早早带她走的,可女人因为礼教和过往再也不愿见男人,男人就一直等啊等啊,等到他因为进山狩猎掉涯,死掉了。
女人也哭瞎了眼睛,她也后悔了,此后漫长的岁月,一个在山涧,一个在孤坟。
这是人生不如意十有。
阿璃慢慢听完,开始默默地下意识地抽泣,她知道等待的感觉,像一口枯井,深邃空洞,了无生趣。她在深宫里等太久了。
叶姝怡抱住她,“阿璃,你是最坚毅的女孩子,但不要让等你的人等太久了,倒时候我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整日里纠结着,这怎么行,我们必须同时抱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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