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却是一笑,且笑的几分意味深长,道:“多少年的往事了,亦是记不大清了,不过那黑脸男鬼却亦算得情深不悔。”
小白却是一顿,停下了脚步看他,狐疑问道:“我并未说那男鬼黑脸,你如何知晓?”
天蓬只打了哈哈笑道:“你未说吗?我似乎刚听你说来着。”
小白正待与他细辩,那方便有小鬼闻信儿赶来迎他们,说是阎王爷和诸位大人已是在天子殿等候多时。
小白这才想起,身边这镇日嬉皮笑脸的天蓬,原还有个不小的身份。
她嫌天子殿礼仪规矩繁琐,便拒了他同去的邀约,自己寻了路去了无常殿。
只见这酆都城处处皆挂了白灯笼,虽无凡间的喜庆,然亦有阴间的独特。
她顺着小路寻了过去,只见往日冷冷清清的无常殿,现下却摆起了流水席,这席面一路从殿里延出来,竟似见不到尽头般。
小白随手揪了个小鬼,不大相识,那鬼亦不认得她,只困惑地望她。
“八爷呢?”
小白随口问了句,那小鬼亦随口回了句:“去接新娘子去了。”
新娘子……那便是孟婆庄了?
小白尚不大能接受黑无常迎娶孟婆一事,那小鬼已是摆了她的手去席上抓花生瓜子去了。
她想了想,便负了手向奈何桥的方向走去。路上经了鬼界堡,往日热闹的西街亦是安静。
许是都去看热闹去了,街上半只鬼都未得见。
一路经了枉死城去了忘川河畔,小白只觉自己似是已百年未曾来得地府般。
扑面而来的气息带着熟悉的阴气,走在沙石地上却又似令她有些陌生。
似乎……她早已熟识了凡间的青山绿水,白云木屋……
她一怔,回了神,加快了步子直奔孟婆庄而去。
转过了枉死城,这才热闹了起来,说来她于阴间亦是参加过喜事的,只是那次喝过酒后,正正遭受了一通。
而现下仿若整个酆都的鬼都凑到了这处,挤着凑着就想站个有利的位置,好就近看看这新娘子出门。
许是都想争看平日冷淡淑静的孟婆,穿了新嫁衣嫁为人妇的样子,有那小鬼踩在河边,都险些被挤进了忘川河里头去!
不满的咒骂声,合着吹锣打鼓的声音,一时竟连忘川河里的鬼哭狼嚎声都给掩盖了出去。
这时亦不知是甚麽人喊了句:“及时到!”那锣是敲的更响了,鼓亦打的更震耳了些。
再配上打头的小鬼,奋力吹起的喜乐,新娘的轿子倒是由孟婆庄的大门抬了出来。
小白被挤在小鬼堆里,虽那鬼踩人并不如何疼,可鬼影重重地挡在她面前,倒是令她看的不大真切。
她四下寻望,寻了个灯杆爬了爬,倒是看到了黑无常的身影。
他并未如无常娘娘所说,白无常成亲当日那般骑着马。
他倒是稀奇,他竟……竟打头给新娘子抬了轿!
沉重的轿杆搭在他肩上,倒仿若轻的同根筷子一般。
他仍就是一身黑衣黑帽,只是细看之下却又有些许不同。
原帽上的天下太平四字,变成了文定厥祥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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