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白随口应了一声，然还是不大明了地问道：“这与你说的西南开战又有何关？”

她镇日坐于朝上，虽神女不须参政，然她日日干坐着，即便多数时候只撑着脸偷睡，然时局亦是能听进几分的。

除此之外这西南战事，她亦是听得、见得不少的，就辟如那范成的儿子，不就是于那西南出的事？再者，便是那当今圣上，当年亦是因战而死，被她给缝错了腿脚……

想到这里，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亦好在太玄并不能听得人心所言。

总而言之，这西南是经年累月的旧账，打与不打在朝上是时不时地都要翻出来说上两句。朝上大臣亦是分庭而站，每日逮到机会便据理力争，不说争得是面红耳赤，亦差之不远。

小白还在想着这仗怕是就同小孩过家家般，只虚张声势却是打不起来的，那方太玄则语气平淡道：“不久，便会有人这般问你，届时，你想好你的回答。”

她听了搔了搔头，确是不明他倒是为何欲意，只得露牙一笑回道：“你想要我如何回答，我便如何答即是，我自是与你一处的。”

太玄看了她一眼，亦未说倒是欲令她如何。

他负过手站于一旁，倒是并不急于走的样子。小白随着他站在高处，顺着脚下小小的山坡向下看去，竟觉这景色莫名的有几分熟悉。

倒好似于何处，同甚麽人见过一般。

她顺着太玄所望之处看去，除了落下的余晖，旁的并未看到甚麽。

她偷偷看了看一旁的天蓬，却见他在太玄面前尽可能地缩小自己般，只紧闭着嘴耸了耸肩，示意亦不知现下是为何般。

太玄不语，小白亦不敢聒噪地去扰他，那婢女亦远远地走到了一边。

天色渐暗，淡淡的雾气带着轻微的寒意推了过来，小白搓了搓手臂，又搓了搓，见仍未引来他的注意，只得清了清嗓问道：“我们……不回去吗？”

太玄微仰了头看向天边，日头既落，淡淡的星月便已显露了出来。他看着率先显露出的方位，视线微移，而后轻声道：“定了。”

小白一怔，不明他所为何意。亦是后来她才知，原这太玄亦不是因担忧而特意去接她。

其时，宫中骤变横生，先皇遗子冒了头，随同朝中旧臣生了事端。太玄来此一为避祸，二则亦是防着祥良王从中作乱，拿神女作甚名堂。

小白知晓后问了太玄，当今圣上既是他立的，然他明知有此一劫，又何以避了出来，不警醒于他呢？

当时太玄只冷淡回了几个字：天命，不可违。

是了，他虽重生为人，然有些事亦是未有变的。

待他们回到国相府时，城中已是全城夜禁。家家户户都关紧个大门，一丝声息都透露不出。

小白于车上忍了又忍，未忍住问他道：“你说的定了，倒是如何定的？”

太玄却闭目养神的全不搭理，她只得撇了嘴对着他张嘴无声骂了两句。

后回了府，府内黑压压一片，大门不知何时被破了开，下人正静默有序地收整着庭院。

常洪默不作声地站到了太玄身后，随后两人连招呼都未有，便扔下她去了书房。

小白对着那冷硬的背影好一番挤眼吐舌，而后急急奔回了自己房间，推开门果见那天蓬正端了杯茶，在那不急不躁地吹着浮叶。

她几步上前拿下了他的杯，问道：“城中倒是如何了？他所说的定了，倒是怎定的？”

天蓬一笑，道：“连口水都不肯予人喝，又想听故事？”

小白指了他鼻间道：“猪八戒，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谁一味求我办事还将我扔在一边的？”

天蓬呛咳了声，未计较她的无礼，只推开了她指尖，痛快说道：“自是新皇已定。”

“新皇？”小白一愣，她对于那皇帝只有大殿上穿着明黄衣衫，赤着脚问她民间所传他如何仁义之事。

然毕竟投胎前是她给缝的腿脚，如此便令人给替了，不免令她又多问了句：“如何便给替了？”

天蓬从桌上取了颗果子抛了抛，不以为然道：“今日，本应正是他的死日。命丧于新皇剑下，择日谎称刺客横行，许亦是命。”

小白听了他话里之意，追问道：“然实则呢？”

“实则……”天蓬抬眼睨了她一眼，带了丝意味深长的笑道：“都说妖无正恶之分，害人无度，然实则妖亦痴情。”

小白不满地皱了皱眉，以为他是突然想起她的出身，讽刺她同凡人般多事。

然天蓬却是说道：“他有个妃子，本是路过的狸妖，然两人却有了段露水情缘。”

小白一怔，想起了那夜莹莹白手的主人。那是只妖，她当夜一见面便已知晓了的。然许是如今她大有不同，亦或是那妖未曾留意她，倒是未曾多看过她一眼。

见小白怔愣，天蓬咬了口果子道：“想来你约是见过了她罢，便是她，舍了自己百年道行，替他而死。”

要说小白之前只是怔，现下便已是愣了，她不禁拍打了天蓬臂膀不自觉高声问道：“她傻不傻啊，凡人死了尚可投胎，她一个妖，舍了道法而亡，又能得甚麽？”

天蓬咬着果子躲了她的打，小白顿了一顿，缓下声来又道：“我倒是不知妖死后倒是如何，可否经那六界轮回？”

姐姐当时死后她确是问了不少的人，便是到了地府，除了黑白无常，便是孟婆她亦是问了一番的。

然姐姐毕竟并不是妖，算不得她们同类，倒不知，若她死后……

天蓬协管地府，对投生之事自是知之甚清，如此说道：“妖是否能投胎，全靠她生前造化，与她的死法。有些道士阴损，破了妖的修行不说尚还要打破她的元神，那自是投生无能。”

“只是，这妖死的……”

他顿了一顿，果然引得小白连忙追问：“如何？”

“这妖许亦是修行过的，随的哪位道者尚不可知，然却是知晓些东西的。她以自己道行，为那人间皇帝破天改命，如此，自不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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