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上信封,忽然就生出了打开的勇气。
红底金莲漆印,伊人想,她或许知道是什么了。
红信纸缓缓展开,她目光落在上面,豁然是一纸婚书,一纸非同寻常的婚书。
“淑女儿郎,彼见欢喜,娶之嫁之,朝是朝朝暮暮,暮是天地欢喜。”
那个固执的姑娘,终于还是嫁给了她心爱的郎君,那个小心翼翼爱慕姑娘的少年公子,终于娶到了她心爱的夫人。
无论他们以哪种方式再见,伊人都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
细雨夹杂着满山的桃花往下落,伊人站在佛居山脚下,身旁的男子执伞在她身侧,从始至终,未让她沾半点风雨,耳边依旧是他低沉舒缓的,一边又一遍的,“小娘子。”
“小娘子。”
小娘子回头望去,仿佛见到当初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就是站在这样的位置,看着她心爱的姑娘一步步远去。
那是最后的选择,也是属于十七的,最后的故事,那时他没有想过,还能再见他的小娘子。
公主上佛居山那天,舍了红妆十里,弃了荣华权贵,陪在她身侧的,只有那个少年将军,将军一纸素伞,将她送到了佛居山的山脚下。
那天久未下雨的京城下了绵雨,素伞之下的她,干净明朗。
佛居山脚下,男子站在她矮他一阶的阶梯前,伊人看着他埋头在她荷包里塞了满满当当的银票和糖果。
伊人看着她的举动失笑,“我这是入佛门了,哪里还需要这么多银钱?”
男子不满的瞪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气这人不长记性,怕她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巷被怯生生的乞丐缠住接了某个野男人的钱。
吊儿郎当道:“小娘子费钱的很,再说了,当郎君的,哪有让小娘子出门在外没钱可花的道理。”
伊人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没有阻止他,低头看着他乱颤的睫毛,“十七呀。”
十七打结的手一滑,不小心打了个死结,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抬头,耐心的解开又重新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再抬头,便撞进她亮晶晶的眼睛里。
“十七呀,你家小娘子要走了。”
十七闻言,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伞收拢,“嗯”了一声。
伊人穿着一身红色的云烟,与他黑袍相得益彰,站在他的面前,低头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是怎样的,也不知道,漫长的余生他们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伊人眼里有泪,笑着看他,这么好的公子,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十七看着眼前的女子,喉头一滑,身子探上前,温热的吻落在她的颈脖,那是喉结的位置。
伊人身子一僵,察觉到身下人的颤抖,脖子上有丝丝凉意,十七在她喉结的位置稍稍用力咬了一口,惹得伊人轻哼一声,十七才满意的放开。
后退一步,双手执掌,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却极其慵懒,“想说,愿卿莫畏前路。”
一如当初他们初相识时,小公子说,“小娘子想做什么就去做罢,一切有我兜着呢。”
伊人眼里有泪光闪烁,闻言,亦执掌相对,回以一礼,“那卿,愿君拾得归途。”
小乞丐走到将军,再走到十七这条路,太难了,伊人希望十七,永远有一腔热血,回头有路,前有光明。
两人执礼相对,黑红相见的发带在风雨里飞扬。
隔了许久的夫妻对拜,就在此刻。
一拜天地时,宫城有变,君臣一别,恍似空梦。
二拜高堂际,兵临城下,承君为民,天地见证,江山做媒。
而今夫妻对拜后,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她当她的含山道姑,他是大燕少年将军。
唯愿卿卿莫畏前路,愿君拾得归途。
十七离去,舍不得他家小娘子,他还是想见她,想了想,满心欢喜,道“黄河路上,奈何桥畔,与卿再会。”
伊人笑了笑,笑声落在风雨里,道“郎君,再会。”
十七百般回味,觉得那声郎君甚是悦耳,欣喜同她道:“再会。”
他这一转身,错过的便是姑娘许多年华,在不知的岁月里,自欺欺人地梦见与小娘子的再会。
醉梦浮浮沉沉,他终于还是等来了重逢。
一生回望,君臣一梦,不过本分。
有缘,再会。
略与菩萨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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