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盒式项链坠(2 / 2)长云揽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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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仅仅才过了约莫两周的时间,我就已经只身登上火车,来到了伦敦。而哥哥在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也还执意往我手中塞了不少的现钱,且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道,他一定会在毕业后的第一时间,赶来找我。到时候,我们将会一起把家里面布置得焕然一新、窗明几净的,并以崭新的身份开始多姿多彩的生活。而且,从那以后,我都无需再整天整日地去看其他人的脸色,过着暗无天日、见不得人的日子了。

半晌,混沌紊乱的意识逐渐在与现实一点点地重合起来。与此同时,我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直接对上了渥士教授透明镜片后面,飘忽不定而又闪着精光的深褐色双眸,并且满心狐疑地掂量与斟酌着对他开口道:“我可以同意您方才在门外提出的请求。但是,我有两个前提条件。其一,是你要向我证明你的确有足够的能耐和实力来兑现你话中所承诺的一切;其二,是你得允许我在离开前给我的哥哥伊森拍一封电报,以大体地告知自身去向,好让他安心。”

渥士教授看似毫不意外地点点头,然后面朝着我,高举起了他的右手。在我困惑不解的目光中,他从容不迫地将手臂轻轻向外一挥。霎时间,整栋屋子以及屋内各种零零碎碎的家具物件——大到衣橱壁炉,小到锅碗瓢盆,甚至包括他和我两人在内,都一齐变成了半透明的,如同镶嵌上了小颗小颗金光灿烂、晶莹剔透的钻石,时不时地向外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耀芒彩。而在震惊之余,我也低头端详起了自己的身体。除了看上去变得全然跟个幽灵似的以外,我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与异常。再转眼望向渥士教授,他的神态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好像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须臾,跟随着他反手大力一挥,所有的人、事、物皆又都悉数变回了它们原先的样子,仿若刚才那神乎其神的玄妙一幕,从未在我们眼前真实地发生过一样。

尔后,他又不言不语地将同一只手向我缓缓伸来。在他摊平的手掌心里,竟凭空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项链。那轻盈而柔软的银链子上,每一节都展现并散发着与众不同的色泽和气息,仿佛自无垠苍穹中,挥洒而下的万千星尘,默默无闻地铸就着远大前程与丰功伟业;又似乡下田野间,四处飞舞的漫天流萤,个个都举行盛宴般地打着一盏盏小巧玲珑的纸灯笼。再度转眼至暗紫色的菱形盒式项链坠,它的边缘轮廓,则皆以熠熠生辉、气势磅礴的金丝框架,一笔勾勒而成。从正面看去,盒盖上面似乎还刻画着一些繁琐庞杂、晦涩难懂的细腻纹路。正要开口询问于此,教授便用眼神示意我来将其打开。见状,我扬了扬眉,但却终是没有多想,即按照他的意思,缓缓地扣动了这枚项链吊坠右侧较为突出的部分。

毫无征兆的,一道异常刺眼的强光蓦地从中朝我迸射而出。来不及闭眼的我,在恍惚中隐约看见,有一位年轻的陌生男子,正不紧不慢地自远处向我一步步走来。他的个头颇高,长眉若柳,绿眸如湖,眉眼之间尽显妖冶。且在那分外阴柔的桃红色唇瓣上,还隐隐约约地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嗤笑。即使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上,此刻正淡淡地透着一丝几近病态的苍白,然而这却完全无法阻挡或者遮掩住,他整个人每时每刻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高贵典雅、风华绝代的气质与神采。事实上,他看上去宛若是一尊由象牙、山羊绒以及玫瑰花瓣所混合做成的雕像,从上至下都披着一层日月之辉,叫人难以挪开目光。

然而下一秒钟里,我的视角就又有了惊天动地的新变化。不知怎的,这一刻里,我已然如同漂浮在了空中,进而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即将昏倒在地的身子,被渥士教授镇定自若地一把扶住,紧接着再放到了客厅当中,那个陈旧不堪的躺椅式沙发上。见此,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觉得自己根本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和描述,这一幕是有多么的荒诞与怪异。没过一会儿,我眼前的情景和影像,便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并毫无章法或是规律地不停颤抖、闪动了起来,随之还出现了大片大片光怪陆离的波纹。而除了这些模糊可怖、愈加变形的图像以外,从外界传来的声音中,更是时而夹杂着渥士教授诡异刺耳的自语声。总而言之,从视觉与听觉的角度上来讲,我好像碰上了一台电键通断不良,而又不知具体是哪里出了严重故障的电报机,它只是在顾自地连续敲打着一长串零零散散,且又杂乱无章的数字和字母。

随着视线毁灭性的崩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在我的脑海中毫不留情地骤然炸开,使得我的头部传来了一种被人狠劲撕扯似的极度痛楚。而最令人感到更加心惊胆战的是,此番疼痛感明明在步步紧逼地迫使我想要歇斯底里般,高声哭喊和呼救,可我的两眼中,却如何都挤不出一滴泪水,嘴上也发不了一丁点儿的声音。事到如今,我惶恐不安、焦急万分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无法感知或者掌控,身体上上下下的任何一个部分了。

对此,我的内心充斥着极端的无助与悔恨,丝毫不晓得后边还有什么愈加恐怖骇人的事情,正在黑暗中笑意盎然地静静等待着,将自己吞噬。倏忽间,哥哥温暖阳光的面容,一下子浮现于我畏怯忌惮的脑海当中。我几乎能够重新炽热而鲜活地感受到,他关切的目光、轻柔的话语,和那明媚灿烂的笑。不得不说,从出生到现在的这些年以来,是他一人让我明白了,灰暗无色、出丑扬疾的世间,原来也可以是如此的圣洁美好、光辉万丈。只可惜,由于我自身的一时贪婪和疏忽,一切大概都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了。我其实很是期待和他单独居住在爱丁堡一起生活的日子。不过当下的我,仅仅希望他不会为我无可奈何的不告而别,感到过度的悲伤与哀痛。哥哥,对不起。我心如刀绞、后悔莫及地暗自默念道。

头好晕。这是我唯一的感觉。

片刻过后,我难受不已地皱了皱眉头,并一点点尝试着去睁开双眼。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白花花的天花板,以及两个中型悬浮灯球。当前,这两个胖乎乎的乳白色灯球,正在距离天花板不到一英尺的地方,傻头傻脑地左右交叉晃动着,且自始至终都在重复着这一种动作。但此时的我,竟是如何都看不腻,也不会觉得过于眩目,仿佛自己完全可以独自一人,静悄悄地呆躺在这里,大脑放空、神闲气定地瞧上它们一整天。

“孩子,醒了?”一个雄健浑厚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从我耳边传来。与此同时,我搭在腹上的右手,突然被人紧紧地握住,从而使其不由条件反射似的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定睛一看,一位身材魁梧且穿着一身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正端端正正地伫立在我的床边,那仿若一圈圈乌黑幼蛇般的卷发,依旧半遮掩着他头上两侧高高的额角。我不得不承认,他看起来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仪表堂堂,和我印象中的样子,简直毫无差别。想到这,一股莫名的安心与释然,顿时涌上了心头,我充满依赖地仰望着他,又一脸诧异地开口询问道:“父亲,我这是怎么了?”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你刚才一时间学习了太多的知识,所以大脑接受起来,难免会有些困难和阻碍,这都是十分正常的。况且,你也可以把它,当作成你今后学习的奠基石。毕竟,一旦你的大脑存储具备了一定的知识量以后,你在学习其他东西的时候,才不容易再会出现类似今日这样的状况,”言语间,他还体贴入微地朝我身下的床铺稍稍勾了勾手指。随着他这一轻轻的举动,柔软温热的床垫即刻悄然上涨了起来,倘若地基不稳的流沙一般,严丝合缝地把自我胸部至以下的部分,全副包裹在了其中,“你呢,先在这里好生歇息着,要是过会儿再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找到你的母亲和机械猫便是。我呢,现在必须得回去继续工作了,不过当然还是会等晚些的时候,再过来看你。同时,我也希望你脑中尚未忘记,在这里,你随意想去哪儿都不会成问题,除了……”

“通往父亲所在办公室的那条走廊,”我乖巧伶俐地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道,“因为,它是这里的禁区,我在任何的时候都不得入内,否则会打搅与扰乱到父亲的正常工作。”

只见,他满意地冲我点点头,并一脸疼爱地揉了揉我的脑袋。就这样,我静静地盯着他那高大挺立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幽深阴晦、诡秘莫测的走廊当中。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洁白的衣角,我才转过脸来,正面瞧向了始终都纹丝不动地并排站在一旁观望的母亲和机械猫。虽然她们皆已是具备了高级人工智能的机器人,但要说在平日里能够跟人主动进行交流或是沟通感情的时候,也还并不算得上太多。而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有求必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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