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回坐在堆积如山的公文前,眉头紧锁,他的手里攥着一封信,是半个时辰前从帝都送来的,里面的内容他看了一半便觉得气血上涌。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不过即使要分,也要让他安稳的走,保他下半生无忧无虑才是,卸磨杀驴,以为他蠢么!
信纸飘飘的落到炉子里,燃气的火苗霎时间吞了个干干净净,赵应回阴狠的盯着桌面,从他当上严州太守,哪一次过节不往帝都送个几大箱的礼,结果那些人受了他的情,如今却不想保他,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赵应回打开书桌底下的暗格,从里面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边角都已磨损的毛躁。他轻柔的抚摸着表面,熟练的翻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所收的各年节的礼,写的是十分的清楚,有些中间的夹层里,还存着往来的信件。赵应回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了安心的笑意,只要有这本册子在手,谁敢拿他怎么样?
“咚咚咚。”门外传来刘保的声音:“太守大人,是我。”
赵应回把册子重新塞回到暗格里,“进来吧。”
刘保推开门,恭敬的行了个礼,午时他曾经差人回来报信,察访使大人带着两司的大人去街上转悠了,需不需要他一起跟去。太守大人却说用不着,若事事都献殷勤反而惹人怀疑,既然他们想看到的都已经安排好了,又何须费神呢。
“禀报太守,探子说,程大人他们在茶馆里坐了半个时辰,期间与小二聊了好一会,现在正往吉祥街去。”刘保低头说道。
赵应回嗯了一声,还好,事情按照他想的一样发展,司察监和明督府来了人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现在只要将他们安排的好好的,再有就是,那些关在笼子里的人千万不能逃出来。
吉祥街,顾名思义是取一方平安之意,这条街的原名为勾平街,是普通百姓所居之地,后来赵应回来此地当了太守后而改名。一条道上全是七八成新的屋舍,青瓦灰砖,且相互间隔,看上去整齐利落,很是舒适。程凡三人穿行在碧青的石子路上,眼见之处都是恬淡朴实的笑脸,只是他们身着华贵,与这街景处处都透着不相符,难免招人多看几眼。
“赵太守将严州整治的井井有条,百姓们的生活又如此的安乐,有这样的好官,实在是朝廷之幸啊。”程凡颇有点激动,见此景不禁有所触动,他的家中一向贫寒,唯一的希望就是靠他能够读书出头。皇天不负有心人,自个应试中举,得到陛下青眼任少卿一职,家中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
当初自己为政为官的抱负,就是清廉为民,不惜自身,只要东朝子民过得舒心,便是他最大的愿景。如今能在严州看到人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他怎能不感到有希望,等会定要与赵太守好好的畅谈一番。
不同于程凡的心情,白书刚刚就一直觉得有个地方很纳闷,从出门的各个街道,一直走到现在,很少看到女子的身影。东朝民风向来开放,女子也可上街游玩,像她这样爱着便装的,在帝都比比皆是,但是在这里,连最受欢迎的胭脂店也看不到女子,真是好生的奇怪。
这样想着,正好路边有一家卖首饰的铺子,白书走了进去,掌柜的许是犯困,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白书敲了敲桌子,掌柜猛然惊醒,看到来人连忙笑道:“哟,姑娘来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物件?”
“老板呐,我看你这里似乎都是残品啊,否则都这个时候了,怎么除了我,就没其他女子上门呢?”白书看了一眼摆出来的银钗,嫌弃的说道。
掌柜睁大了眼睛,支支吾吾的道:“姑娘说的什么话,我,我家的东西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就是,就是没人来瞧,也不能这么污蔑人呐!”
程凡和林钰听到动静,从后面跟了上来,掌柜看到有两个男子进来,且身量高大,便撇撇嘴不说话了。
“怎么了?”林钰问道。
白书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算了,咱们回去吧,那程太守到现在还不来找咱们,或许是在等着我们主动去找他呢。”
此话正中程凡的心思,他哈哈大笑:“白姑娘同我想的一样,走吧,我也想问问他是怎么把严州城管理的这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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