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姑娘身边这么久,多少对姑娘还是有点了解的。想必是因为姑娘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不管怎么看,姑娘现在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对,姑娘应付老夫人怎么那么得心应手反而到了自己的父亲这儿却变得如此笨拙?
绿槐低下头蹙着眉,是因为二老爷对姑娘来说还是太陌生了吗?
可是也不对啊,觉素那个和尚对姑娘来说不也是很陌生的吗?
绿槐陷入了自己的疑问。
程峘心中越发觉得怪异,他颔首:“你有心了。”
程蕴微微垂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父亲回来这么些时间,女儿却很少来陪父亲说话,都是女儿不懂事。”
绿槐暗自点头,这一套是姑娘拿来应付老夫人的。
“其实女儿本想亲手做些糕点给父亲的,可女儿不知道父亲的喜好,于是只好厚着脸皮用了二姐姐的绿豆糕。”她将放着绿豆糕的碟子推到程峘面前,眼里饱含期待,“父亲尝尝好不好吃?”
绿槐的一颗小心脏颤了颤,垂下的脸庞流露惊悚。
这一套不是她家姑娘拿来应付觉素和尚的吗?
她有心想提醒程蕴,虽然二老爷也是个男人,但是他是长辈啊。姑娘您这套用错对象了啊。
绿槐心中焦急,直到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让她整个人僵住了。
说起来,她家姑娘应付老夫人那套和应付觉素那套,是不是过于相似了?
应该是……错觉吧?
程峘也觉得程蕴此时的态度十分诡异,虽然她嘴上说着亲近的话,可却一口一个生硬的“父亲”。
他干咳一声:“你找我就是为了送绿豆糕?”
程蕴闻言沉默了会儿,吞吞吐吐道:“还有一件事……”
她将方才发生在程苾院子里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程蕴说完不动声色看了眼程峘有些捉摸不透的脸色,忽然眼中落下泪来:“我心想五妹妹应该是因为母亲不在家中,所以心情不太好,说话便有些冲。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该让着些妹妹……”
她说着又顿住,飞快觑了眼程峘的脸色。
仍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眼中并没有厌烦。
程蕴却暗自皱眉,当初程菀因为米珠跑来程峘这里哭诉,她站在门口却恰好瞧见了程峘眼中闪过的厌烦,那时候她以为程峘是不耐烦听女人的这些琐碎。可是眼下她说了这么多,程峘并没有不耐的迹象,这又是因为什么?
为何这些事越往里深究反而越发诡异?
绿槐心中喟叹,她家姑娘越来越厉害了。这说哭就哭的本事练就的炉火纯青。
“可没料到妹妹越说越不像话,我不过是担心薛大公子知道我随手处置了他送来的东西,会不高兴,妹妹竟然直接说我向着薛家,不拿家中姐妹当回事……”程蕴脸上泪水涟涟,“女儿何其冤枉,竟被妹妹如此揣度。”
“非是女儿向着薛大公子要为薛大公子说话,只是妹妹那番话着实不成体统。”程蕴微顿,拿帕子擦了擦泪,“夏清不过是一个小厮,他编的螳螂怎可与薛大公子相提并论?这种话要是传到薛大公子耳朵里,指不定还以为是程家对他不满,借此嘲笑他。”
“女儿自幼长在侯府,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想来薛大公子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送些野趣儿的东西来逗女儿开心。”
“只是却没有想到,他的好心却在五妹妹眼里变了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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