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耕地啊!不能盖房子。”徐会计放下了报纸,拿起了茶杯,吹了几下,喝了口茶,抿了抿嘴,又用手把喝到嘴里的茶叶拿了出来,弹回了茶杯。
“是,是耕地,这不是嘛,那个啥,我吧,想给我儿子盖个房子。”老四说着起了身,给徐会计和村长每人递了一支烟,又分别点着了。
正说话间,胡小红光满面地跑进了屋里,经过了几句家常闲话,老四从怀里掏出个塑料袋,把里面的两沓钱给了胡小。胡小拿着钱,数了三遍,在村长的催促下,两个人办完了买卖手续,签完字按完手印后,老四和胡小走出了村委会。胡小点头哈腰,感谢着老四,老四不耐烦地摆手让胡小赶紧走,胡小又说了句“谢谢四叔”,然后把钱揣进怀里,两手捂着胸,往家跑去。望着胡小奔跑着的背影,老四面色沉重,这买地就花了两万块钱,让人心痛啊!但花了大价钱买到的地,性质确是耕地,本以为村委会能松个口,谁知徐会计明确了耕地不允许盖房子,那钱不是白花了。早知这样就不盖房子了……不行,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回头,两万块都花了,现在放弃,两万块不就打了水漂了!要一鼓作气,直奔别墅竣工!
倒卖粮食种子闯荡十里八村这些年,老四早已悟出了一个道理:事儿,成与不成,全靠运作。
回到家里,老四从箱子里翻出了一沓崭新的牛皮纸信封,这就是老四的锦囊。
要把耕地改成建房用地,其实很简单,就是村长一句话的事儿。但是,这事得先从徐会计入手。这徐会计只比老四大了几岁,两人小时候打过几次架,不过小时候的打打闹闹根本算不上过节,主要是这徐会计一直在村上当会计,村民都说“铁打的徐会计流水的村支书”,所以,要想把账和文件弄通顺了,主要还得靠徐会计。
隔天上午,老四来到了徐会计家,一进屋,发现只有徐会计老婆在家。别看这徐会计身材瘦弱,但他老婆真可谓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啊。
“呀,老四来了啊,坐那。”
“嫂子!徐会计没在家啊?”
“没有,成天往村委会跑,没啥事也去,整不明白他!欸,你要找他就去村委会吧。”
“啊,那个啥……我不找他。”
“哎妈呀……那找我啊?有啥事儿啊,我一个家庭妇女能给你解决啥事啊?”
“没啥大事儿嫂子,这不是嘛,你也知道,我那儿子不是在南方呢嘛,我这也没啥本事,不像你家,能给俩孩子在市里都安排上工作,我就寻思着给他盖个房子,完了再让他回来,别在外面打工吃苦了,再一个,他回来跟我也是个伴儿。”老四压低了语调,抽了下鼻子。
“对,也是,为了孩子嘛,得盖一个,那你找我……咋,要借钱啊?”
“不是,不借钱,这不……我买了胡小大泡子的那块儿地,但村上说那块儿不让盖房子,不给批啊。”老四抽了两下鼻子,似乎要哭了出来。
“哎呀,老四,你看你这……哎呀,行,等那家伙回来啊,我跟他说说,让他给你……让他跟村长说说,行吧老四?”
老四抹了抹眼睛,“要不都说嫂子心善呢!”老四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转身就往门口走,“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啊,嫂子,帮我跟会计说说。”
徐会计老婆看了一眼信封,也站了起来,“行,我肯定帮你说说,你慢点走啊老四。”
老四回到家后,从柜子里翻出了一瓶茅台酒,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炕上,这是老四在打牌喝酒、浑浑噩噩的那段时期里,一次跟酒友在市区烟酒店里买的,当时想着留着以后儿子结婚的时候拿出来喝,看来现在不得不用上了。因为村长是个出了名的酒仙儿,据说这酒只要喝上一口,就能品出牌子跟年份,所以马虎不得。老四又从西屋找出了两个落满灰尘的白色酒瓶子,老四用抹布擦了擦,这是两个空的茅台酒瓶子,是老四曾经挥霍的印证。老四又拿出了半桶烧酒,灌满了一个瓶子,但第二个瓶子才灌到一半时,发现酒不够了,老四一跺脚,舀了瓢水,补满了第二瓶。
下午,老四给村长打了个电话,
“村长,忙不忙啊?晚上寻思着请你去乡里吃个饭啊?”
“不年不节的吃啥饭啊,不去!”
“请村长吃饭非得过年过节啊,去吧,因为啥呢?我今天收拾屋子啊,发现了一瓶陈年茅台啊,茅台,陈年的!可我就是没想起来这瓶陈年茅台是啥时候买的,好像得十多年了吧,我也不懂酒,想着让你给品一下,看看真假。”
“还茅台,都是假茅台,真茅台我可喝过啊。”
“要不寻思着找你给鉴别鉴别呢。”
“还鉴别鉴别……这么冷,咋去啊?”
“我借我二哥的马车,咱赶马车去,一会儿村头等你啊。”
挂下电话,老四拎着布袋,里面装着三瓶酒,来到了二哥家。套好了马车,赶到村头,等了一会儿,接上了村长,来到了乡里的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等菜期间,老四把布袋里的酒都拿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
村长拿了一瓶,端详了一下,“哎呀,真是茅台啊!欸?这上面咋还写着字呢?”
老四赶紧抢过村长手里的那瓶酒,“这是我写的,标了记号,1、2、3,这越靠前啊,年份越老,咱先喝这最老的。”说着,老四急忙把标注着“2”、“3”的两瓶酒放到了桌子下面。打开了“1”的那瓶酒,正准备给村长倒上,
“嗯!等会儿,你这一开盖儿,我就闻到这是瓶好酒,跟我之前喝过的啊……嗯!闻着一样!”村长哈哈地笑着。
“你再尝尝,看看味儿到底一不一样。”老四笑着给村长倒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没等菜上来,村长就端起了酒杯,老四也急忙端起了酒杯,碰了下村长的杯底。村长喝了一口,发出了个“嗯”,又晃了晃酒杯,观察了下酒花和杯壁,再次发出个“嗯”,满意地说了句“这是好酒啊!”
“好酒就多喝点,慢慢喝,还有呢。”
菜陆陆续续上齐了,这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而且大半瓶都是村长喝掉的,期间老四也提了几次批地盖房的事,村长也没直接答复行还不行,只顾着一杯杯地喝酒。村长这次喝酒也不用劝了,自己就把自己灌迷糊了。第一瓶酒喝光后,村长叫老四再开一瓶,老四打开了“2”的那瓶酒,给村长倒了一杯,村长喝了一口后说:“果然年份不够,这瓶就……就太冲,不柔和……”
这第二瓶酒喝完,村长就已经醉得语速都变慢了,舌头也有些大,还叫着“再开一瓶”,老四开了第三瓶,给村长倒了一杯,村长喝了一口,“这酒……不错啊,挺好啊,老四……”这杯酒喝完,村长身子就软了,桌子没趴住,一下子掉到了桌子底下。老四赶紧把村长扶起来,费力地把他先放稳,又叫上饭馆厨师一起把村长架上了马车,给村长盖好大衣后,老四返回饭馆,结完了账,又把茅台酒瓶装进了布袋。出了饭馆,老四赶着马车回村,途中老四停车方便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来,他从兜里掏出了个信封,然后掀开军大衣,把信封塞进了村长的兜里。盖好军大衣后,老四哼着小曲,把村长送回了家。
几天后,老四拿着地契,去了村委会。
“那破地啊,真当不了耕地,我看就种仙人球能活,那胡小也是瞎折腾,让徐会计帮你把文件弄一下吧。”
“也是,那胡小也不会种地啊,赔了还让老四帮着贴补了,这小子也挺黑,要两万块钱!行,不说了,老四啊,来……在这签个字,按个手印。”
“麻烦了,村长,徐会计!那我先回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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