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两马,踏破了夜的寂静。百骑千军,从城主府的隐蔽处一涌而出。
司马昭还是很痛,痛的难以言喻。一剑穿喉的味道,和被刺进心脏的时候完全不同,没有那种撕裂般的痛苦,而是像一种针扎一样的刺痛。还带着一种灼热感,使这种刺痛不断升温。
他这算是又死了一次?这样算的话,他死下来的这几日功夫,岂不是已经死过了两回?地府真是个奇妙的地方,能够品尝死亡的滋味。这种滋味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有些虚幻。
张春华在哭,抱着自己的儿子哭。都是权力在做怪,都是欲望在搞鬼。生时得罪了太多人,结了太多仇,生前的仇怨牵连到死后的日子,这日子便难以安生。
她感觉的到那些铁与血的恐怖,也想象得到刀剑刺入到身体中的痛苦。所谓的皇图霸业,就真的那般重要么?为什么汉室的那群皇帝可以放下种种欲望,安安静静的在长安过日子。而自家的丈夫与儿子便不行。争不过的事情又何必去争,除了看不到尽头的痛苦,还能得到些什么?什么也没有,都是一场空。
都尉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空的时候,他总是能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填补。枯燥的生活需要刺激来调剂,假公肥私就是一件足够刺激的事情。
一个称职的军官,一个贪财的臣子。两者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冲突,都尉就把这两种形象都处理的很好。
在面对司马昭的时候,智慧而勤恳。在面对曹髦的时候,便奸诈而狡黠。
“一百地府钱,说好了的,给钱办事!”
曹髦点点头,从腰间取下钱袋子,整个抛给都尉。道:“这是三百地府钱,不用找了,不要泄露我们的消息,我们的仇家势力很大。”
都尉把钱袋放在手里颠了颠,挺沉的。眼前这个青年,是个有钱的主顾啊。
“好说,我深夜放你们出城,也是罪过,你大可以放心。以后若是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只要价钱足够,什么都好说。”
“你这么贪财,怎么不换个去处?晋城的月钱并不高,为何不去长安或者洛阳?”
“哈哈,其他地方都管的太严了,没有这来钱容易。我爱当兵,但不爱管束。在地府也不过百余年的事儿,何必让自己那么累,轻松一些不好么?”
曹髦笑道:“都尉当真是个智者,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都尉这般。”
“所以啊,世界上还是傻子多,本来大家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在地府过日子,却非要瞎折腾,自己折腾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影响别人,害的大家都不轻松。走吧,我送你们出去。不过嘛……”
“不过什么?难不成要坐地起价?”
都尉连忙摆摆手,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做生意最重要就是童叟无欺。我只是想说吊篮空间有限,只能送人走,不能送马走,你们这两匹马得料理好了。”
“这好说!”成济抽出剑来,往两匹马的屁股上分别一扎。马儿嘶鸣一声,往夜色中跑去。
都尉撇撇嘴,道:“真是可惜,你不要可以卖给我啊!两匹骏马,不便宜的!”
“卖给你?那只会给你添麻烦。走吧,得快一点,一会仇家追上来了。”
都尉便引着他们到了城头,路上遇见不少守卒,却都对此示若未见。都尉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的生意在这里已经成了一种很寻常的买卖。
吊篮在城墙上的一角,夹在两只火把中间,有些光亮,但离远了也看不清楚。曹髦和成济就坐到篮子里,由都尉和他的共犯把他们送下城去。
两刻钟之后,司马懿带着人,沿着痕迹追到了城门口。城主的二公子遭遇了行刺,命令都尉加强城门戒严,不要放走一人。
都尉接到命令的时候,有些轻微的颤抖,但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对属下说道:“把休息的人手都叫起来,全上城墙看着!不要走了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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