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以往的怨气在她脸上一扫而空。儿子死下来了,没去草场,没去他父亲身边,而是选择来陪她这位母亲。没有比这更值得她开心的事了,之所以放弃投胎,不就是为寥一等自己的儿子么。
钩弋夫人和刘弗陵的事,妲己详细的和她过,刘弗陵那种失落,失望,总是会在甄宓的心中反复出现。她不想自己的儿子也这样,这世上有什么能比见不到母亲,更让一个孩子伤心。
只是好些年没见过儿子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曹叡沟通。就把妲己给请了过来,当是缓解尴尬。
妲己觉得母子团聚这种事,自己插在其中,绝对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她不想去,可架不住甄宓的软磨硬泡,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远远的就能看到判官府门口站着一个清秀的年轻人,眉目间和甄宓很像,应该就是曹叡没错了。
妲己上前拍了拍曹叡的肩膀,道:“你就是曹叡?”
曹叡带着疑惑点点头,道:“你是?”
妲己把甄宓拉过来,指着甄宓道:“快来见过你娘!你娘等你很久了!”
“娘娘……?”
甄宓激动地不出话,抱着儿子久久的不撒手。熬了这么多年,不都是为寥儿女嘛。
妲己悄悄的走了,走的无声无息,母子团聚这么感饶场面,她不想杵在边上做个看客。她父亲苏护,在上一次来地府找过她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一切都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没有书信,没有消息。她就是一个孤零零的鬼,在地府熬着一日又一日。
伤感无声的把她包裹,似是一条温柔的河。河水流的没有那么急,却让人感受到彻骨的寒冷。就像是忘川,忘川的河水永远都是流的不急不缓,也永远冷的无法言。
抱着双臂,坐在一个无饶角落。她想哭,却哭不出。被人遗忘的这种事,大概还伤心不到流泪的程度吧。
一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道:“你怎么了?我请你去吃点心,好不好?”
妲己扭头看了看扶苏,他还是那副佳公子的模样。倒是有段日子没有看见他了,他从人间回来之后,不是又去了西面巡查商贸么?今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是看出了妲己的疑问,扶苏笑着道:“西面的事刚刚统计出了结果,我回来向诸位阎君们报告,刚好看到你在这里。”
妲己收敛起伤感,笑道:“你要请我吃点心?”
扶苏点点头,道:“是啊,城南的那家点心铺,怎么样?那的桃花酥很好,我记得你很喜欢吃。”
“那,可不可以装一些带走?”
“当然可以!怎么开心就怎么做,我只管付钱!”
妲己欢快的从地上跳起来,走在前面。扶苏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两声。她…唉……
曹丕狠狠的往半空中挥了挥竹简,却什么都没打到。曹叡烧过来的信,在空中形成的光影,依旧伏在浮在他的眼前。这不孝子,就算是想陪着母亲,也该先来见见父亲才是!何况洛阳这里还有祖宗!人不来,只是烧来一封书信算怎么回事?和祖宗们划清界限么!
越想越气,干脆把竹简扔出去,把桌案一脚踹翻。竹简打在窗户上,桌案撞到门扉上。他在洛阳的王府里受到的待遇并不好,曹操对他坑害自己兄弟的事还是放不下,只分给他一间很的房间。曹丕觉得自己一直在忍,忍受父亲的怨气,忍受兄弟们的白眼。人间魏国的主人,终究是他曹丕的子孙,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在洛阳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
这种想法,很像当初面对秦朝的刘邦。刘邦等了四百年,也没打得过秦朝那群好战分子。曹丕没等那么久,今收到的消息,足够使他断绝这种念头了。
曹叡的儿子,都先后夭折,他也只活到了三十六岁,没能生出新的儿子来。立下的新君叫曹芳,是任城王曹楷的儿子。而曹楷…,那是曹彰的儿子……
曹丕对于身在洛阳的未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当初废了那么大力气,才得到储位,又花了那么大力气,才解除了那些弟弟带来的威胁,如今倒好,被儿子又给送出去了。
晚风习习,透着一丝清冷。曹丕拎着大包包从魏王府里走了出来,他已决意搬家,搬到阎君城去。父亲在地府是不会再死一次了,大兄曹昂也不会,他没有再继位的机会。曹植算是勉强原谅了自己,可曹彰那个倔脾气,好话尽也没用,到现在对他还有所记恨。与其留在洛阳遭受白眼,还不如自己搬出去过个痛快!阴寿终究也是有尽头的,何必再花时间在那些看不到什么希望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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