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肇是笑着走出房间的,邓绥就是他存在下去的意义啊。能有一个人值得自己去等待,值得自己去惦念,不就是一个人、一个鬼最为开心的一件事嘛。
他想通了,他要在地府里等待邓绥,和邓绥在一起,像孝宣皇帝夫妇那样,过自己的好日子。
刘肇没能等来邓绥,他死的时候,邓绥才刚刚二十五岁,她还有大把的时间要活,要替他承担那个庞大的帝国。她在人间会很辛苦,比自己现在在地府的日子要辛苦的多。
他还是等来了一个人,一个很意外的人。刘隆被鬼卒抱了过来,送到刘肇的怀里。刘隆终究没能躲开和他兄弟一样的命运,未满周岁而早夭。
这样的婴儿是没有功过的,他的主观意识还没有形成,一个连话都不清楚的孩子,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地府对这样的婴儿,处理方式通常是直接送去投胎。早夭是一种悲哀,无论是对人还是对鬼。婴儿是地府所有的鬼里,投胎序列排在最前面的,这是对一种道理上的补偿。有圆便会有缺,有缺也自然会有圆。长长短短,短短长长,没有永远的短,也没有永远的长。
刘隆之所以被送到刘肇这里,是因为刘肇此刻身在地府,父母双亲有在地府的,都会送过来和双亲相聚一段日子,然后再由判官府考虑什么时间送去投胎。
刘肇抱着的刘隆,刘隆在他怀里微笑,笑的很甜。稚嫩的模样也很可爱,谁看到了都会被他萌化。可刘肇没有,刘肇抱着儿子只觉得从心中泛着愁苦。光武皇帝六十二岁驾崩,孝明皇帝四十八岁驾崩,父亲孝章皇帝却只活了三十三岁,而自己二十七便英年早逝。如今儿子还不满一岁就死了下来,难不成皇室当真无法长寿?
刘肇带着疑问,抱着儿子到了阎君殿。在大殿之中,发出了自己的质问。
这问题涉及的道理太深,不是仙所能解答。老五他们都看向老大、老七还有我。老七摊着双手,示意自己也看不懂是为什么。我也直勾勾的看着老大,人间皇室的短寿,我也看不明白。
老大是所有阎君中修为最高的,最接近尊的境界。我们都不懂的事情,自该由他来解答。
老大苦笑着摇着脑袋,似乎不太想谈这件事。苦笑了很久,见我们都还在看他,刘肇也一直在殿下等着。
才道:“此事涉及王朝的大因果,我也不能,能讲出来的只有一句。”
刘肇连忙问道:“还请大阎君明示!”
老大一字一句的道:“人间的一切,都会病。”
刘肇的眉头高高蹙起,在心里反复思考着老大的话。想了很久也不是很清楚,只好放弃。毕竟已经是死了,想的再多,知道的再多,都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了。
人间的邓绥,也和刘肇一样,在皱着她的眉。皱了已经不止一,刘隆的早夭使她陷入到了一种政治上的慌乱。
刘肇在人间只剩下了一个儿子,就是自幼有疾的刘胜。刘胜虽比那些兄弟都更加长寿,却并没有一日好过的时候。如果立刘胜为皇帝,很难保证他能在帝位上坐的足够久。可如果不立刘胜,刘肇一脉便没有其他人了。
章德殿里显得有些阴暗,门和窗都关的很严,严的飞不进来一只蚊子。
邓绥就在这样的章德殿里坐了一个通宵,带着那难以描述的心中疲惫。
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她从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决然。
宣清河王子刘祜至洛阳,立为皇帝。
这个帝国不能再有第二个早亡的皇帝,民间最好议论那些神鬼之事,接连几位皇帝都短寿,怕是会被有心人借机而起,祸乱下。
消息出来,群臣大哗,朝中数人相互勾连,妄图废除太后和刚刚继位的皇帝,另立刘肇的儿子刘胜为帝。
消息走露,邓绥先下手为强,平定了这次有预谋的反叛。
人间的变动刚刚传到霖府,邓绥就又要面临新的灾难。不到三十岁的太后,临朝称制未过一年。西域诸国联合叛汉,大军不过开拔数日。羌族再次起兵,凉州告急。
汉朝的皇帝们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自从刘庄死后,刘炟开始,人间就没有停息过。总是在多灾多难。而在人间主政的,却都是孤儿寡母。难不成真的是要亡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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