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昭要娶一个农户家的姑娘这件事,他的父母兄弟都并未有什么意见,而是发自内心的为楚昭开心。
游侠的生活虽然潇洒不羁,却也充满了浪荡和不安,楚昭能放弃那种让人提心的生活,选择安安稳稳的成家,这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包括他的那些江湖朋友,人在江湖,更知道其中的辛苦。
楚尹亲自来了一趟,下了聘礼。一个县令跑到一个农户家里下聘,虽不至于说绝无仅有,却也是难得一见。
郭家村的乡邻都凑了过了,院子里站不下,就站在门外,院外,踮着脚往院里瞧。
楚尹没带什么随从,也没穿官服。但这附近都是他治下的百姓,哪有不认得父母官的。
他带了他的三个儿子,老大叫楚明,老二叫楚鸿,老三是楚昭。楚明和楚鸿两人抬着一个箱子,楚昭自己挑着一副扁担,扁担两头是硕大的筐。
东西放在地上,请楚尹落座,妲己去准备酒菜,容容害羞的躲进屋里。
楚尹拱手道:“我年长一些,便托大称一声贤弟。贤弟,为兄今日来是为了给我的三儿子向贵府的苏小姐提亲,贤弟意下如何?”
我笑了笑,不到五十岁的人,称我贤弟?这种感觉怪怪的!
“楚昭和容容的事,我已听小女说了,只是……”
楚尹见我说道一半停了下来,还以为我嫌弃他的聘礼太少,连忙说道:“贤弟可是嫌聘礼不足?不瞒贤弟,我虽是一地县令,却也没有什么家财,这一箱铜钱,两筐锦缎,有大半是儿子们给弟弟出的。贤弟若嫌不够,再给我些时日,容我再凑上一凑。”
楚明也道:“叔父,我父所言句句是实,还请叔父给些时日,我们一定凑足了聘。”
楚鸿拍着楚昭的肩膀,暗示他不要担心,他们会把聘礼凑足。
楚昭很感激的看着他的父兄。
我看这一家都是个实诚人,笑道:“大人误会了。我夫妻虽贫,却不是贪财之人。非是为了聘礼,而是容容爹娘去世太早,她娘把她托付给我们,这婚姻大事还是要问一下容容自己的意思。”
楚尹道:“是我误会了贤弟,贤弟不要见怪!”
我摆手道:“哪里会见怪,大人如此清贫,正是我等百姓之福。大人稍后,容我去问问小女。”
楚尹道:“好,好,我等在此等候就是。”
容容一直在贴着墙偷听,见我进来,匆忙躲回床上,面色绯红。
我笑道:“都听到了,你愿意么?”
容容低着头,小声道:“一切但凭干爹干娘做主!”
我道:“那就推了这门亲事吧,干爹总觉得会有更好的!”
容容急道:“干爹,怎么可以这样!”
“哈哈”我笑道:“看来是愿意了!不过这亲事还是不急着答应!”
容容红着脸问道:“为什么?”
我道:“你娘亲生前一直担心你的归宿,如今要应亲事,还需去祭拜一下你娘亲,把此事于坟前告知。”
容容点了点头,眼角流落一滴泪水。道:“干爹说的是,我这便去祭拜我娘。”
我道:“不急,稍后用过饭,你带着楚昭一起去,也让你娘亲见见女婿。”
容容的眼泪如春雨般坠下,道:“干爹,我想我娘亲了。”
我安慰她几句,又来到外室,朝着楚尹拱了拱手,道:“大人,小女并无异议。待用过饭食,劳烦三公子随容容去祭拜一下她娘亲,此事便算应下了!”
楚尹道:“该当此理!”
又对身后的楚昭说道:“昭儿,容容爹娘早逝,你既要娶她为妻,自是同去祭拜,你速去备些香烛祭品,不可慢待!”
楚昭答应一声,就大步走了出去,两个哥哥跟着一起帮忙准备。
我道:“大人何必如此,香烛祭品我已准备妥当,何必再去置办?”
楚尹道:“贤弟备的是给容容的,楚昭置办的是他自己的,天地鬼神,不可轻待,这是应有之意。”
我笑着点头。
和他说上几句话,又请村中的长者陪坐。寻个空隙给在地府的苏夫人传了消息,想来她会很开心才是。
苏夫人很快回了信,信中对这门亲事很满意。我也算安了心,不算负了她的托付。
楚昭和他两个哥哥,在用饭前赶了回来,大包小包,装着香烛纸钱,还有一些新鲜瓜果。
用过饭食,打发楚昭和容容去祭拜。
楚尹笑道:“贤弟做事条理清晰,不像寻常农户,不知贤弟?”
我答道:“我与夫人,本不是此人人氏,因家乡受匈奴袭扰,故此迁徙至此,从前也算是耕读之家。”
楚尹点头道:“匈奴真是我大汉一害,连年入我边境劫掠。”
我道:“天公地道,顺其自然,将来自有反击之时。”
楚尹道:“但愿不会来的太晚。”
我笑而不言。
天地气运,似有似无,得之则兴,失之则输。自刘邦白登之围后,汉朝至今都在积攒国力,这同时也在积累着气运。这个帝国并不似表面那般易于欺负,将来的胜败,还要等待岁月来给出结果。
容容和楚昭回来的时候,眼睛里依旧噙着泪水。楚昭在一边安慰着她,很是贴心。
妲己发自内心的喜悦,她没有成果亲,更不曾有过孩子,容容就像她的亲生女儿。
我也很开心,容容何尝不是我的女儿。
送别了楚昭一家,带着容容去看她的嫁妆。婚期定在了下个月的初九,日子不远,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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