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被扣在桌子上,吓了杜笙一跳。
抬眼却见那女人死死咬着泛白的嘴唇,脸蛋黑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片刻,司蔻闭眼。
杜笙静静的坐在一旁,没走开,也没出声说什么。
“假的。”
“计划有变。”
司蔻缓缓把脸埋入胳膊,半趴在桌子上,声音却没有丝毫起伏,像是木偶。
“杜笙,我最害怕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
“……”
杜笙想要拍拍她的肩,却发现昔日凌厉砍杀的手,此时却微微颤抖。
“我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我以为他们至少会顾及一下虎视眈眈的北狄。”
“我以为他们的吃相不会太过于难看。”
“我以为……我以为我有能力保护我的家人。”
“杜笙……我该怎么办……”
司蔻依旧埋着头,杜笙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陪她坐着。
他帮不了什么,司蔻是个绝对冷静,又十分聪明的人。
哪怕是朋友,她也不需要他这个“外人”的意见。只是需要不说话的坐一会儿,她便能重新恢复理智,到时候……杜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在司蔻身边,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保障她的安全。
杜笙望了眼窗外,客栈楼下还有叫卖的小商小贩,有惊了的马匹和大哭的孩童,还有悠闲逛街的高门小姐,和对面茶馆里十分投入的说书先生。
轻叹了口气。
他真是个乌鸦嘴。
刚刚才说了司蔻是要干大事的人,没想到这事儿现在就来了。
看来南昭那边要加快了。俗话说舍命陪君子,杜笙转头看了眼依旧沉默的司蔻,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聊。
……
齐王府。
“爷爷!”
“咋咋呼呼做什么。”
齐瑜猛地跪在地上,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坐在椅子上的齐老爷子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见他如此动作,反倒是颇为惊奇的挑了挑眉。
“爷爷,昨晚上……”
“你说宣平侯的老宅子?昨晚上是挺热闹。”
老爷子端起茶杯,吹了吹浮着的热气,道:“怎么,你也想去凑这个热闹?”
“是。”
“砰!”
茶杯精准无比的砸在齐瑜膝盖边,滚烫的茶水毫不收敛的朝他腿肉烧去。
“混账!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你以为这浑水好趟?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有多恶心?”
“……知道。”
齐瑜缓缓开口。
“你知道个屁!”
齐老爷子横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坐回去,轻轻靠着椅背。
仿佛刚才大发雷霆的人不是他一样。
齐瑜腹诽着,悄悄抬头瞄了他一眼。这小动作怎么逃过的自家亲爷爷的法眼,顿时被抓了个现行。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齐瑜垂下头保持沉默。
“我来问你,昨晚上一共有几家参与啊?”
“皇上,表哥,安平侯,柳家……这司四个应该是去抢那东西的。”
“至于温家和陆家,跟我们差不多,应该是在观望。”
“只有五皇子……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像是要抢,又像是要护着。”
齐老爷子缓缓嗯了一声,虽然心里满意极了,但他熟知这下子就是个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的小混蛋,不能纵着。
“那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护着宣平侯府了!”
齐瑜回答的一本正经,毫不犹豫。
“哦?确定是宣平侯府,不是蔻丫头?”
齐老爷子狐狸眼一眯,立马发现此事不简单。
“司蔻不是宣平侯府的人吗?护着什么不是一样?”
“再说了,我可尊敬宣平侯了。”
齐瑜摸着良心说道,这崇敬之意没有半分虚假。比起自家跟着先祖皇帝一起打下江山的世袭齐王府,第二个尊敬的便是宣平侯一家,和故去的老侯爷。
十一年前,全京城的百姓跑到街上,依依不舍送宣平军出征,他那时才刚满九岁。
他心里的震撼至今不减。
尤其是看到宣平军精锐,黑压压一片挺立在城门下,乌亮的玄甲和刀尖泛着寒光。
“海清河晏,江山永固!”
“海清河晏,江山永固!”
“海清河晏,江山永固!”
先是所有士兵都跟着宣平侯喊着,之后又是成群的百姓参与进来,那一次,据说宫里的妃子都能听见。
“海清河晏,江山永固。”
“爷爷,我也想守护这个江山。”
齐瑜眼中爆发出少年人独有的灼热光芒。
齐老爷子也难得的没有打击他,缓缓点了点头。
“你去吧,想做什么就去做,头破血流了,齐王府会给你收尸的。”
齐瑜也破天荒没有插科打诨,而是恭恭敬敬的给自家祖父叩了个响头。
老爷子没说话,齐瑜静静起身,又朝他作了个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半晌,书房里。
齐老爷子缓缓叹了口气,老管家上来给他重新添了杯茶。
“这天下,终究还是年轻人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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