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二十年,越州巍县东,茅山村:
“喂,快来呀,谷阿善和邓阿石打起来了!”
“谁谁谁?谁赢了?”
“哇,这个过肩摔!”
“……”
在一群半大小子包围着的中心,有两人正打得难舍难分。稍矮的那个,一头长发高高竖起,左右闪躲,又被揍了一拳,怒目而视,“邓石!你有完没完,姑奶奶我不客气了!”抹把脸,蹲低身子,架势十足,一个箭步将人扑倒,又是掐又是打,最后竟用腿锁住人家,张开嘴就咬。
“啊啊啊啊啊!”一声声凄惨响起,听到的人不由酸了牙齿,哎哟,这得有多疼啊,谷家小姑娘真是一如既往的泼辣。
路过的大人,只会瞧上几眼,确保没出人命、没有重伤,便不再理会。茅山村的孩子隔三差五就要掐上一架,甚至是群架,长辈们笑眯眯,很是欣慰,军户家的小娃娃就该如此。今日的两位主角,一位是同龄人里块头最大的,一位是三年前就在村子里称霸王的小丫头,这样的热闹,怎么会被孩子们错过?
“看到了么,咱们得这么打,以后学着点……”“谷阿善真是不要脸,连牙齿都用上了。”“对着邓石,你行你上啊。”……
战局里的男孩儿已经烙上了几道带血的牙印,挣扎着要起来投降,但小姑娘不愿意就这么结束,想来一个漂亮的收尾。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如流星一般冲来,邓石全身绷紧,飞速闪开。“嘭——”
小姑娘没刹住车,直往那老树腰上撞去,留下一声尖叫,两眼一翻,晕了。
“啊,谷阿善流血了!快去找莫老头!”
“我去告诉谷大哥!”
“咱赶紧给人止血啊!”
一阵兵荒马乱后,来了三拨人,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一位神色忧心的少年,一位老神在在的花白胡子。
小姑娘的血止住了,老大夫沉吟些许,“我先开一副药方,喝上三日再换,头上的伤更要仔细照看。”而后,他看了眼一旁双手沾血的少女,暗自点头。
少年应声道谢,将女孩轻轻抱起,托住脑袋,往村西的小山坡走去。
老大夫的医术不错,可没能算到,就在谷阿善撞到树的那一刹那,几亿光年外的某个地方,也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声响,之后,救护车的鸣笛久久不散。
邓婶子跟在少年后头,也帮忙扶着那女孩,很是担心,回到家后,还在双手紧握来回走动,越想越气,竟拿起扫帚,朝儿子身上挥去,“你啊你啊!做什么要和你阿善妹妹打架?吃饱了撑着?村里那么多人,怎么不去收拾收拾赵小子……”
邓石架着粘着牙印的胳膊,上蹿下跳,一脸憋屈,我也很疼的啊!
隔壁小院里的谷善兮醒了又晕,晕了又醒,迷迷糊糊,三日后,终于再次睁眼。
一只小小的手从额头上收回,暖暖的身子靠过来:“三姐,你醒啦?”
三姐?谷善兮眨眨眼睛,这是哪儿?
小男孩一脸严肃,“三姐,你下次可别这么傻了,打个架还撞到树。大哥和二姐去县里了,莫老头说,你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还叫我耐心的把家里的人都给你讲一遍。”
小男孩也许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三姐,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一双黑乌乌的眼睛盯住自己,不知为何,谷善兮很想翻个白眼,“你,远点远点,你是谁,我是谁?这是哪儿?”
闻言,小男孩儿眼睛里有亮光闪过,“你真的不记得了?这么神奇?”他上下扫视,恨不得能钻进姐姐的脑袋里仔细瞧瞧,不过,又想起大哥的叮嘱,还是坐直身子,开始介绍:“你是我三姐,叫谷善兮,今年十岁,大家都叫你谷阿善。我叫谷粲兮,今年七岁,我们的大哥叫做谷鹤兮,好像是,嗯,十七岁了,二姐叫谷燕兮,十四岁。”
谷粲兮一字不落的交代清楚,袖口的指头悄悄在动。
谷善兮有些懵,脑子里一片模糊,什么也记不起来,却异常自然的发号施令,“喂,那,既然你是我弟弟,我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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