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孙胥只觉手上的温暖瞬间抽离,看着自己空空立在半空的手,季孙胥皱皱眉收回了手。
桃夭在红枫山庄时,虽然不被允许出山庄,但是红枫山庄里从不限制她的自由,她又何曾遭受过此番苦楚。
她知道,这本就不关季孙胥他们的事,隐瞒父尊,独自出庄,接近季孙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意孤行。她知道,即便季孙胥和程堂无意伤害她,也在尽力护她周全,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想要用自己引出父尊。这些时日所受的酸楚和委屈在看见季孙胥的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爆发了。
季孙胥看看面前的女孩,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不顾疼痛伸出手摸了摸桃夭的脑袋“你受苦了。”
桃夭感受到季孙胥手中的轻缓,绕是被蚀骨单折磨地全身痉挛时也倔犟地不肯掉下一滴眼泪,此时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桃夭对着季孙胥背过身去,“哼”偷偷擦掉了眼泪。
“不管你信否,我和程堂的确是想要借你引出魔尊,但是我绝不会用你威逼,胜,我必定堂堂正正地胜。此番引他,也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而已。”
季孙胥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闯进桃夭的耳里。
桃夭此时平静了一些,自己对季孙胥不也是有所图谋的吗?从一开始听到季孙胥这个名字,看到藏书阁中关于他的描述介绍时,桃夭就在心底记下了这个名字。他记得那一年,当魅影长老向父亲请愿趁着季孙胥羽翼还尚未丰满,将其杀掉,以绝后患时,父亲拒绝了,还对其他三名长老明纸下令,不可随意动季孙胥。
后来记得自己问魅影长老为何非得要跟一个少年过不去,魔族树敌如此之多。道仙儒仙药仙不都比他更重要吗?
魅影长老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说着,仇恨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有时候仇恨能改变一个人,甚至能颠覆一个朝代。季孙胥本就天赋过人,年少成名,而他对魔尊的仇恨更是如熊熊烈火,只会随着时间越演越烈,而不会消亡。他的身边还出现了一个少年,此二人皆非凡骨,若是此时不除,只怕后患无穷。而正道,那些个老头怪物,我魔族何曾放在过眼里,再说正道内部看似和睦,底下就如深海暗流涌动,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况且,那些老头,舒适日子一旦过久了就疲惫了,他们维系这表面的和平还来不及,怎敢轻易打破。季孙胥就不同了,在刀尖上行走,在仇恨中滋长的,他比那些正道老头更为可怕。
从无人和桃夭说过这些,桃夭只知道季孙胥很重要也很危险,就在那一刻,桃夭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桃夭不希望父尊受到一点伤害,可是与此同时他却也深深同情这个少年。她决定潜伏在他身边,也许有一日当他和父尊真的不可避免开战时,彼时自己可以救他一命。桃夭不相信世间还有人能够伤的了父尊,但他也很好奇,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少年,竟让魅影长老如此上心,而更让父尊下令不准伤害他。却没能料到,自此就踏进了一个漩涡,那个白衣少年成了心底的禁锢,而自己终究无法再出来。
桃夭只觉一股灵力缓缓流入自己体内,桃夭偏过头,“季孙胥,你干嘛?”
“解了这蚀骨丹。”季孙胥调动灵力,他能感觉到桃夭体内被阻断的灵力,他要化解这蚀骨丹。季孙胥眯了眯眼,调动灵力去冲破桃夭体内灵力的隔绝。
“噗——”桃夭和季孙胥都一口鲜血喷出。
“没用的。”桃夭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蚀骨丹怪异得很,你这样也只是白白消耗灵力,给你自己徒增伤势罢了。”
季孙胥只觉刚刚想要帮助桃夭冲破那禁锢便遭反噬。
“一定有化解的办法!”季孙胥握紧了拳头,定了定眼眸。
“算了吧,季孙胥,你快走吧。”桃夭偏过头望着季孙胥,白衣少年依旧风度翩翩,刚刚的血迹沾染到了衣角,也被季孙胥用灵力划下,一袭白衣不染分毫,洁白如初。
“你这么爱干净,快走吧,这里灰多,你看看,把我的裙子给糟蹋成什么样了。”桃夭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笑靥如花,灵动地耸耸肩。
“等出去了,给你买新的裙子。”季孙胥望着桃夭,也不知怎得,未曾想过便说了出来。一时间无人说话,季孙胥心下有些尴尬,只觉脸微微有些发烫。
桃夭愣了愣,忽的绽放了微笑,季孙胥只觉照亮了这半壁山洞,桃夭双唇微启,季孙胥只听见了软软糯糯的一声“好。”
季孙胥淡淡陪着桃夭坐了会儿,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夜幕微斜,季孙胥想着回去商量一下这蚀骨丹的化解方法才踏步离去。
刚出山洞,便看见还在而未曾离开的秦汉羽。秦汉羽发觉季孙胥出来了,上前微微一福“兄长。”
“等我?可是有事?”
“无事,就是想和兄长说说话。”
季孙胥皱皱眉,未曾开口。
秦汉羽看看在旁边的季孙胥“兄长可还记得,在我们幼年时,父亲们之间谈笑曾玩笑说将我许配给你。”
季孙胥听此,脚步微顿“年幼的玩笑不能算数。”季孙胥淡淡开口。
“羽儿自知,即便是此时,父尊要将羽儿许配给兄长,兄长也怕是不情愿的。”
“秦姑娘如此之好,是季孙胥没有福气。”
“兄长不必说这些话宽慰我,我的确至今仍倾慕兄长——”秦汉羽话至此,季孙胥震惊地望了望她。
秦汉羽苦涩地微微一笑,接着说“我也知道,兄长对我无任何男女之情,所以兄长不必有所负担,羽儿此情到此打住,绝不会再有所逾越。”说到次,秦汉羽停下脚步,冲着季孙胥微微一福。季孙胥愣在原地依旧沉默。
“我说这些,只是还了幼年自己的一个夙愿,也算是对过去有个圆满的交代。对于将来,羽儿真心祝愿兄长可以找到一位佳人,能够抚平兄长幼年的创伤,能够带给兄长幸福安乐。羽儿自知,自己没有那么幸运成为那个人。”
秦汉羽顿了顿,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季孙胥,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开了口“桃夭姑娘是极好的,可是她终究不是桃夭,而是任逸琇,羽儿,话至此,兄长如此聪慧,定能明白。羽儿只是不愿看着兄长将来深陷情义的抉择中,倍受煎熬。”
季孙胥望着面前的秦汉羽,继而将目光向天上望去,负手而立,秦汉羽望着面前清冷的季孙胥,知晓今日也是自己多言了,正欲开口打破沉默,季孙胥清冷的声音传来“任逸琇也好,桃夭也罢。他父亲的仇怨我不会累及她,但是,我也定不会喜欢上她,我知道,所以你们大可放心。”
月光洒下皎洁,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浓雾的湖泊,任凭月光再皎洁照也照不透。
对于秦汉羽而言,季孙胥是他心底的月光,而对于季孙胥而言呢。秦汉羽想,他或许只是还没能发现自己心底那明显的月光罢了,若是可以,希望他一直都没能发现,对彼此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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