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似懂非懂、半信半疑地走了。
再过几个月,他也满16岁了,在这个国家生活了十几年,多少还是懂一点钱松所谓的“潜规则”的,无非就是政治正确那一套嘛。
钱松让他表现出来的那些人设,每一条都是非常敏感的,单独拿一条出来,都能够大做文章,更别提叠加起来的效果了。
杰森以前被欺负的时候,总是极力忍耐、闷不吭声,时常幻想着自己某一天能够突然获得超能力,把这些恶棍吊起来,以牙还牙。
遗憾的是,越是幻想,越是空虚,因为幻想就是幻想,从来不会实现,无法实现的幻想破灭之后,转天又遭遇霸凌,日复一日,越来越痛苦和绝望。
可是,他已经对幻想和意淫成瘾了——被揍的时候,被嘲笑奚落的时候,被别人恶意的眼神刺痛的时候,如果不用幻想来麻痹自己,他觉得自己撑不下去。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哪一天,他幻想过除了突然获得力量以暴制暴之外的自救方法。
直到今天,钱松给了他一个崭新的思路,一个他从未想到的方向。
【不是你不够强,而是你还不够弱。】
【当你变成这世上最柔弱善良的那一朵小花时,所有胆敢向你抬起脚掌的人,都会被万夫所指!】
【因为网络这东西,就是人性的放大器,有的是自诩为正义的人,假你的弱小之名,裹挟众怒,站在道德的高地,对着欺辱你的人发起攻击,施以舆论的暴力,从而显出他们网络巨人的威能来。】
【你要学会利用游戏规则,使用智慧而非暴力来生存。】
钱松的这些话语,让杰森保持了多年的思维定势突然被逆转,让他如同拨云见日一般豁然开朗,脑袋晕乎乎的,有种不真切的荒诞感,比喝了酒还上头。
…………
等杰森离开巷道,走远了,钱松才转过身,看着那几个混混道:“好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喉结滚动,紧张地吞咽起了口水。
“说说看,为什么要打那个孩子?”钱松问道。
染着红毛的白人青年第一个受不了了,他大声求饶道:“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盖勒那家伙让我们来的!”他颤抖地指着趴在地上的光头男,继续道:“他的弟弟上午在学校被那个黑……呃,被那个男孩咬伤了手。”
刚才入侵血色空间的时候,钱松也看到了一点杰森的记忆碎片,杰森上午为了抢回自己的手机,的确咬了一个胖学生。
怪不得那胖子在学校里那么嚣张呢,原来是有一个在社会上混黑的哥哥。
“哦,你们几个,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钱松漠然道。
红毛男本以为自己等人会被钱松按在墙角来一场正义的演讲,然后再遭遇一顿拳脚,或者直接被扭送到警察局。
万万没想到啊,画风为啥突然就变了?
就好像刚才询问他们为啥打人的问题,只是为了后面开口要钱做铺垫一样。
这个刚刚见义勇为、貌似都市英雄的家伙,不是开玩笑的吧?
这是打……打劫?
“为……为什么?”红毛男傻乎乎地问道。
钱松翻了个白眼,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当然是因为我拳头比你大啦!我可以在两秒钟之内送你去见撒旦……强者为尊,这不是你们混黑的人尊奉的真理吗?这还用我教?那你们刚才殴打小朋友的时候怎么不问为什么?”
红毛男目瞪口呆,无法反驳。
“赶紧的,要么给钱,要么我就把你们挂到自由女神像顶上去喂海雕。”钱松不耐烦道。
几个混混闻言一个激灵,乖乖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现金,排队“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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