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野心的家伙总是充满干劲。
曾经黄冲听过这么一句,命是失败者的借口,运则是胜利者的谦辞。命运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哪怕梦想破碎,终还落得无怨无悔。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在户部敲桌子砸板凳不好使,真去告御状也是白搭,兵部早在万历四十七年就专设了督响侍郎,如今辽饷、剿饷及宣大饷都有专人负责。
本还以为由京都太仓核发银米,细究却是兵部右侍郎,昌平督治侯恂主管其事。
先至玉泉山御马监所辖草场接收了骡马,再到临时署衙携出新选的五百兵丁。马不停蹄,黄冲奔了通州。恰好今年二月,侯恂兼任通州镇兵部事宜,如今正驻守于此。
连番折腾之下,终于在正式接防的五天后,赶回了古称渔阳的密云东北路。
“嗨,你个好好的宣武将军,怎么尽做些太监该管的事。”
远远见到运送而来的马匹和粮秣,朱骥喜色匆匆地跑出三里地来迎。见面就一拳擂在对方肩头上。
“迟早会派来的,到时候你得替某想个法子撵走。”
一路的奔波,黄冲的兴致并不高,脸上还有些疲倦。太监监营也是常例,但他想打破这种惯例又没有把握,所以一开口就把锅先扣在朱骥头上。
“喂,咱这只是个协理,排也排在老三。叫我撵人,还是你想撵我啊?”
“你若想不出法子撵走,某便杀了。到时候冤死的魂自该找你去。”
“找我便找我。哟喂,你这是劫了哪处的粮库,怎么这么多?”
确实不少,长长一大溜的粮车,一眼望不到头。引得路两边的苦力汉门眉开眼笑的,指指点点乱喊些南腔北调的漂亮话。
动静一大,原本一路上已经焉不拉几的鸡鸭鹅,又开始在笼里扑腾,叽叽呱呱地乱叫。
“给。”
一张借条,朱骥写给密云兵备的借粮凭证。
“啧啧啧,真了不得。老子以后跟着你,饿不死。”
“呸,恶心,别以为某不晓得。你们仨以前也一样,同那个鬼样的兵部侍郎和密云的死肥猪,都一路是喝兵血的肮脏货。”
“老大,他是不是把密云县给抢了?”跑过来的皮仰尧避开他的话题,因为确实如此。
“三个月的实数,等会就发下去,不准克扣。你们在京营中的所有拖欠,也被老子全要回来了。不过丑话先讲在前头,他们的安家费,一厘不准少。”
“发不得,真的发不得。你不懂!”
“怎么,你懂?你是懂得违抗军令呢,还是懂得想挨老子的打?”
“朱老大,你来同他个蛮子讲讲。”
马背上,老皮看出了黄冲的不满,也看到了对方眼中冒出的火苗苗。所以,他退到了朱骥身后。然后,看到两车装在猪笼里,跟他一样猥琐的小猪仔打面前经过。
“走,到那边去。省得你俩个都被猪屎给熏坏了脑仁。”
三人拨马偏离了大道,跑到一处草台。
“总要有个主次,这回你们必须听我的。”黄冲态度坚决,下马后率先开口。
“我晓得你想做事,可你真的不懂。”老皮带着讨好意味地拽起麟月缰绳,刚转身,果断被黄冲踹了个狗啃屎。
“你他娘的,…算了。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最终没有生气,晃了晃大脑门,他把三匹马牵到一边,栓在一颗矮树上。嘴里嘟嘟囔囔地朝天看,显然是不想再过跟前来找没趣。
“是该商量一下啦,哎。”
朱骥盘腿坐下的同时,一把也将黄冲拽坐在草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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